第八十九节

把缰绳递给他，那刚骗腿，枣红马竖起身，把他扔在一边。被摔者迁怒刘强，大声喊：“于老师说你骨硬，我看你能不能硬过我们的专案组长？”

又一辆马车出了村，走得快，转眼间赶上被拦的马车。专案组长让马车从地上绕过去，他下车站到枣红马身旁，厉声问：“咋回事？”

车老板儿指着刘强说：“这小子拦车。”

“上车！”专案组长命令队员上车后，又对刘强说：“我们是代表公社来抓坏，每一个革命者都得配合我们，半路拦车是现行反革命行为，必须给予打击！你骑马跟我们去专政队，逃跑是罪上加罪！”

怕刘强逃跑，专案组长指着队员手里的枪说：“看见没，你的马跑得再快，也没有子弹飞得快。”

刘强吼声震天动地：“把车赶回去！”

枣红马在车前扬起，发出长啸声。

吴有金在车上晃动脑袋，一只脚踹车，挣扎得很艰难。

从村里跑来一个年轻子，由于过度悲痛，几次扑倒在地，前襟全是土。

专案组长看看重病的吴有金，他的思想发生动摇，心里说：“把这样的拉回去没有用，放在村里，他也跑不了。”但是，专案组长在凶悍的拦车者面前必须保持威风，他不能下把放回的命令。

疯癫跑来的子是吴小兰，他抓住父亲哭叫，用手拍打车辕。

天上飘下雪花，花片很大，雪和尘土混在一起，天地间灰茫茫。

抱着鞭杆坐在车沿上的车老板儿仿佛看透组长的心思，小声对组长说：“这老家伙活不了几天，就算他是反革命，他也反不哪去，整到专政队也是麻烦事，不如把他送回去。”

专案组长用手扒拉狗皮帽子上的雪片，烦心地说：“这死天气。”他用目光盯住刘强，大声问：“你是谁？哪来这么大的胆量？”

认识于老师的队员抢先说：“这小子叫刘强，听说，是个杀打不怕的主。”

“你就是那个出身不好的刘强？”

刘强没有回答。

专案组长摘下帽子磕掉雪，看看天，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我先把吴有金送回去，但是，你得跟我们专案组走一趟。”

刘屯村，专案组的马车上坐着替吴有金顶罪的刘强，他用帽子捂着手，任寒风吹着脸。

车前车后都是，有被刘强的壮举所感动，也有说不值，还有幸灾乐祸。

马向东跟在车后，装出押车的架式，他说：“这小子成份不好，早就该专政，这回好，为村里除了一害。”

刘志认为哥哥让吴小兰那个狐狸灌了**药，不然他不会舍命救仇。想到对吴有金的仇恨，刘志就咬牙切齿：“是他给我家升了成份，母亲的腿瘸和我的眼斜都是他造成的，不杀他，那是没机会，你救他，活该你遭罪，让专政组的皮鞭给你醒一醒！”刘志虽然这样想，还是想把哥哥截下来，但是没有好办法。马向东幸灾乐祸地看刘志，故意做出挥皮鞭打的动作，刘志照他脸上击过去一拳。

马向东被打，专案组队员装做没看见，他想还手，看到刘志的黑眼仁聚在一起，旁边又有刘占山。马向东不想拼命，露出高姿态离开群。

刘占山骂专案组，说他们抓。专案组长知道他是刘占伍的哥哥，叫队员不要惹他。

刘想拦车，被一双大手拉开，拉他的是孔家顺。孔家顺提示刘，不要因私感而丧失组织原则。

刘喜手握火药枪，对准赶车，火药枪里没子弹，构不成对专政队员的威胁。他看到蹲在道边独自抹泪的马金玲，瞅着她嘻嘻笑。

另辆车拉走马向勇，马金玲只能用泣哭相送。

刘辉故意在乡亲面前和专案组长握了手，还大声问候胡永泉。马向前气得肺要炸，待刘辉离开专案组成员时，找茬给了他两个大耳光。马向前说：“有能耐你去找胡永泉，嘿、嘿也好，以后你再惹我，打得比这还要重。”

吴小兰跟着马车走，拽着刘强不松手，脸上的泪冻成冰。刘强想喝退她，又希望吴小兰多走一程，想安慰她，又没有合适的语言。两个的肢体又一次碰到一起，两个的心又连在一起，两个都感到，刺骨寒风冻不僵身上的热血，也希望寒冬早些过去，迎来春天。但两个都知道，只能享受春天的温暖，不能接受春天的热。

杨秀华默默地走在群外，默默地揉眼睛，看到婆婆领来孩子，婆媳俩抱大哭。

刘强被带到专案组，关进一个黑屋子里，有送来半小筐窝，还把一截胡萝卜咸菜扔到饭筐里，对刘强说：“少吃点，小心把粪尿打出来。”说完锁门而去。

刘强有些饿，抓过窝就啃，吃到半饱时，才感觉窝又凉又硬，抓起咸萝卜就着吃，觉得渴，发现木凳上有水壶，刘强往地上倒倒，壶里的凉水很清，他对着壶嘴“咕嘟咕嘟”地喝足。

外面亮着天，吃饱后的刘强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