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一节

内容如下：

强犯刘志，现年二十八岁，家庭出身上中农，其父有严重的历史问题。

该罪犯思想反动，向往地主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在校不好好学习，回乡不好好劳动，打骂贫下中农，造成极坏影响。

据查，强犯刘志早有强占被害之心，并和被害有过往，因被害知道该犯出身不好，强犯刘志的谋未能得逞。此后，被害嫁给该犯同村马xx，该犯便把马xx看成仇敌，又因历史原因，罪犯刘志又把仇恨扩大到广大贫下中农身上。

x年x月x，该犯把被害辛x挟持到河边强，让被害的叔公发现，两短裤均被被害叔公取得，证据确凿，罪犯供认不讳。

罪犯刘志，身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弟，他不思改造，对抗无产阶级，强无产阶级达数年之久，实属最大恶极，应予严办。鉴于罪犯认罪态度较好，供认全部罪行，无产阶级政权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发扬无产阶级道主义，从轻判处刘志有期徒刑十年。

十年，这个数字不算大，足让刘志走到中年，李淑芝一家的悲痛可想而知。还有比他们更悲痛，那就是“被害”辛新。不是因为马向东打她骂她而悲痛，也不是因为马向勇往她脸上吐唾沫，是因为刘志的十年刑期而悲痛。她在心里埋怨刘志：“你为什么要承认强？为什么？”没有回答她，她用骂声喊出来：“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说强？谁让你说的？”马向东用糊嘴子惩罚她，她觉得很舒服，看着马向东傻笑。马向东不伸手，她还在喊：“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马向东以为老婆疯了，放松对她的看管。

一场大雨下了一夜，白天没放晴，社员们下不了地，凑到一起看小牌。

傍晚，甸子上出现一个年轻，梳妆整齐，顺旧道往南走，时时回，好象村里有什么东西恋着她。

孬老爷在自留地往外放水，嘴里嘟囔：“现时下来说，我年轻时，下完雨都来看庄稼，现在好，小囤子两子在家玩儿牌，把我这老家伙累得流流的。”他见有往南走，不愿地撩起眼皮看一眼，又叨咕：“现时下来说，贝说吃咱就吃，小肚子吃得嘚嘞嘚嘞的。马文说话不香了，儿媳被搂，气得呼哧呼哧的。”孬老爷直直腰，拐锹想了想，说一声“不对劲儿”，他拎锹离开自留地，一脚浅一脚地回了村。

马向东去老黑家玩儿牌，把辛新和孩子留在家里。午后，辛新把两个孩子哄睡，找出笔在手帕上写下遗言：

“孩子，妈妈活不下去了，只有去另一个世界，你们长大后，将要面对一个叫刘志的，他是你们妈妈的老相好，起小的。在没有你们的时候，我们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也就有了不该有的结果。告诉你们这些，是让你们忘掉妈妈，也是告诉你们，不要把仇恨蔓延。

快快长大吧孩子，妈妈保佑你们。”

辛新把写上字的手帕包在孩子的小衣服里，压在箱底儿，然后梳好，捡件没有补丁的衣服穿上，空着手，踏上弯曲的泥路。

大柳树旁，歪脖树向辛新招手，她走上前抚摸它，看见淹死鬼坟上的在动，又感到很害怕，退到大柳树下往淹死鬼的坟上看，什么也没有。越这样，越恐惧，觉得淹死鬼在作祟。再看歪脖树，一个吊在上面，伸着很长的舌，其他坟上也有魅影晃动，都是男鬼，都极其丑陋。辛新不想和他们为伴，离开大柳树，漫不经心地往南走。

小南河水漫上岸，垂柳树在水中挣扎，辛新看到，和刘志**的柳丛中，已经泡着没膝的水。

辛新走到垂柳边，她知道，再往前一步就能结束生命，但是，这一步非常艰难。

短短的二十几年，辛新不忍舍弃。这二十几年，有父母的心呵护，有老师的心培养，有友，也有，这一切都要结束，辛新不想来得这样快。她后退一步，用手扶住摇晃的树。

辛新往身后看，水上漂着杂，杂混和着泡沫，跟马向勇在她脸上的唾沫一样，又脏又臭。水流冲着她的腿，像马向东往河里推她，辛新在心里呐喊：“不要这样对待我，和刘志私通，不完全是我的错！”

顿时，辛新眼前出现被马向东强的那一幕，她被撕开衣服，被掐住脖子，被踹开腿，本应享受的新婚幸福她享受不到，得到的是心惊跳般的痛苦。

她不想忍受这种痛苦，红杏出墙，得到刘志的。这种苦涩，她喜欢咀嚼。这种失去的太突然，太残酷，她无法承受残酷的现实。

辛新挽着垂柳稍哭诵：

风吹云走，

小南河水流，

垂柳轻轻摇，

带走我的愁。

我是一柳叶，

也成一孤舟，

千河归大海，

送我去漂游。

辛新松开垂柳，听河水冲岸声，是两个儿子在呼唤妈妈！她的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