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满城硝烟杨家将

常拮据，只能把祖传的画卖掉，徽商不想丢面子，所以让他跑腿送画。变卖传家宝是件很糟心的事，沈溪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那掌柜的见沈溪两次三番来，分明有所仗恃，看来书画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他又不想冒风险，于是答应把画留下寄卖……所谓的寄卖就是店家不出钱，如果有把字画买走，店子收三成佣金。

虽然三成佣金多了些，可对于沈溪来说也没法拒绝，留在字画店寄卖总比留在手里烂掉好，如果这幅画能卖出去，多少能弄些银子回来，这样他读书的事和全家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可惜几天过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以至于沈溪对这件事渐渐不抱希望。

六七月间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沈溪每天要做的还是压纸和画画，所作的作品不再局限于明初。

弘治年间最负盛名的才子是誉满江南的唐寅，十五岁时便以省试第一名补苏州府府学附生。此时唐寅尚未中解元，其书画技艺未到其晚年时臻至大成的境界，沈溪模仿几幅都不太满意。

又是一天上午，沈溪循例去字画店询问字画是否卖出去了，等看到他的画还好端端挂在墙上，不由带着失望出门。远远见到城北那家茶楼前堵得水泄不通，就算平里有新说本也没见们这么踊跃。

过去听了一耳朵，沈溪才知道原来是工部郎中林仲业到茶楼听书来了，不管之前听没听过《杨家将》的，都想到茶楼里坐坐，以后说出去那也是跟正五品的朝廷大员喝同样的茶水、吃同样的零碎听同样的书，大有面子。

这家茶楼正是沈溪送出《杨家将》说本的那家，城里其他茶楼说书说的《杨家将》，大多是从这里偷师所得。沈溪没有挤进茶楼的意思，要是说书认出他就是说本的主会坏他的计划。

沈溪看了一眼茶楼外几个维持秩序的衙差，转身回家去了。

这时候茶楼里，韩县令身着一身宽松的直掇，也就是直领、大襟、右衽的道袍，陪同同样装束的林仲业听书。

因为韩县令和林郎中的意外到来，《杨家将》的故事只能从开始说起。那说书若悬河，把润色过几遍的故事说得活灵活现，林仲业听了不由微笑点，显然这故事很合他的胃。

说书的规矩，本来一场只说一回，可权贵来了，那就得接连说下去而不能一拍醒木来个“下回分解”……当官的可没那么多时间来听你下回！

连续说了十几回，眼看故事到了尾声，那说书内急暂回后堂解决个问题，顺便休息下已经有些火辣辣的喉咙，这时候韩县令终于有机会跟林仲业搭话。

“林大，宁化地处偏僻没什么好招待的，好歹文还算昌盛……这出说本您听得可算满意？”韩县令陪笑着问道。

林仲业拿起茶碗饮了茶水，颔首道：“未料到贵县竟是藏龙卧虎，本官在京师也未听过这般有趣的说本，之前看的那两出戏也甚是妙。”

韩县令欣慰点，道：“只要林大喜欢就好。我这就让那说书出来，快些把书讲完。”

说书休息得稍微久了点儿，韩协有些不满，让换过茶水便叫夏主簿进去催促。

夏主簿亲至，那说书就算累得只剩下一气也不得不咬牙顶上，家的县令可不是说着玩的。

说书回到台上，接着上一回书说，没过多久便说到穆桂英挂帅这一段，这可是穆桂英和杨宗保夫大天门阵的前奏，可惜就在最彩的时候，那说书来了个“大贼军”，就告全剧终。

“吁……”

因为这说本已经说过几次，听书的对于这结尾很不买账，等故事说完，不等韩县令和林仲业有何反应，周边的听众已经把真实感受表达出来。

林仲业指了指说书，问道：“韩大，你说这结尾是否过于率？”

“这个……”

韩县令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侍立一旁的夏主簿身上。

夏主簿心领会，跟着说书到了后台，一问才知道家不是不想说，而是这说本就到这儿，后面编也编不下去。

夏主簿怒道：“这说本是你们写的，怎的就写一半，这不是糊弄吗？再说，后面还有《四郎探母》的节，你们怎么不一起写进去？”

说书大叫冤枉：“官爷，您别拿小出气，这书又不是我们写的，那不知从哪里来个孩子，手里捧着厚厚一叠纸，上面写了个说本。本来咱也没当回事，可一看那故事，正和前些子县城里演的那出《四郎探母》一脉相承，讲的是杨家将的故事，于是咱就说了，谁知效果那么好……可那说本到这里就结束了，咱上哪儿去找那后半截？”

夏主簿听完脸色沉了下来，但他不好发作，知道就算那说书也没用，只好回去把事告诉韩县令和林仲业。

林仲业颇为失望：“可惜听不到下半段，可惜，可惜啊！”

连说三个“可惜”，韩县令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