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在厅长们面前，邓一群永远还是那个小邓。他要努力做到职位的变化，并没有带来他上的变化，他永远是谦虚的、真诚的、听话的、埋苦的。同时，他也并不是没有独当一面的工作能力，只是他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会表现得非常出色。在处里，他永远只是一个第三副处，尽管他比别的工作能力强，但他还是要尊重老同志。

他的表现没有白费，厅长们都已经看出来了。至少龚厅长看出来了，有次开全省机械行业年会，会间休息的时候，龚厅长笑嘻嘻地对他说：“小邓，你的工作很努力啊。”邓一群作不好意思状，说：“龚厅长过誉了。”龚长庚拍拍他的肩膀，说：“年轻，前途无量。”邓一群听了更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说：“全靠龚厅长的培养了。”龚听了没吱声，抿嘴笑笑，转到会场另一边去了。邓一群望着他的背影想：我这样表白是不是太恶心了，太无耻了？不，什么不喜欢听好话呢？从来没有嫌马拍得多了，只会嫌少。

龚厅长也不像邓一群过去感觉的那样，多么地清正廉洁，打他和肖如玉往他家送甲鱼那天开始，他就知道龚长庚还是很能通融的。前任厅长周润南一走，他就不需要再和别去作什么比较，自己的个慢慢就显露了出来。首先，龚厅长对前任器重的那些中层部做了一次很大的调整，培养自己的心腹。客观上由于工作忙，他也不再到小车班去打牌了，即使他闲着的时候。机关里的一般部也不好去找他，还是要像过去一样，由所在处室的领导逐级请示汇报。与周润南一样，他也还是要到国外去转一转，考察一番。每次去，都是一笔不少的费用。邓一群虽然不在财务上做事，但他还是知道的。

只要你在一个位置上，就免不了**的诱惑。邓一群想：很多事你必须去做，因为机会就在你眼前啊。龚长庚与周润南相比，各种应酬一样也不少。唯一不同的，就是周润南喜欢张扬，而龚不。也正是因为龚这样的格，所以这些年来，机械厅的名气不像过去那样响了。省里的领导感觉龚倒是个实在的。

邓一群知道，龚厅长虽然不让外面吹喇叭了（那是要花很多钱的，后来单位里职工就因此对周润南的意见不小），但却并不反对内部的对他吹牛拍马。

都有种权力欲、支配欲、受崇拜欲。龚长庚自然不能免俗。

邓一群有机会，就会在晚上到他家里去，去向他汇报工作上的况。龚厅长听得很认真，心也很愉快。当官的是有别向他汇报工作的瘾的，如果这一天没有向他汇报，他一定会非常难受，有一种失落感。邓一群很清楚，所以他这样去，是很得领导喜欢的。

一个一种方法，对言子昌就不能用对待龚厅长或其他副厅长们的方法了。

言子昌本质上是个俗，就让邓一群五迷三道地拍得很受用。

邓一群跟言子昌下基层的时候，鼓动他跳舞。言子昌不会跳舞，而且据说过去对跳舞相当反感，但一旦学上了竟然一发不可收拾。邓一群相信，言子昌这辈子除了抓过他老婆的手之外，还没有抓过别的的手，而跳舞正是给他提供了这样抓手的机会。言子昌本质上渴望，他又不像厅长，会有主动投怀送抱，他是要自己争取的，可惜他这方面脑筋不是很发达，能力差了点。一直没有艳遇。这可能是他内心里的一块心病。眼看着自己年岁到了，很有点遗憾。他不止一次地对邓一群说：“邓处啊，我们老喽，不像你们，赶上了一个好时候。过去我们谈恋的时候连姑娘的手都不敢拉，哪像现在，年轻一认识，就可以上床。”邓一群就半开玩笑地安慰他，说：“现在开放了，你也要开放些，不要把自己束缚得太紧了，该潇洒时就潇洒。”言子昌说：“不行啦，年纪大了。”邓一群笑着说：“前天报纸还有个消息，说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去嫖娼呢。你才多大？”言子昌就很开心地笑起来，好像是自己嫖了一样。

言子昌处长虽然文化不高，但想像力还是丰富的。通过抓手，他产生了进一步接触的欲望。邓一群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他带到刘正红开的那个洗店去，给他安排一位小姐。如果那样，他言子昌在自己面前，可就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到时还不是听他摆布？但冷静想一想，觉得事不妥，时机还没有成熟。这样做的结果也许是适得其反。

看准了机会再下手吧。邓一群想。过去他在计划处的时候，都是靠积极工作，被动地等待提升的机会。领导高兴了才会提，领导要是不满意，你就永远提升无望，而他现在已经跃上了一个台阶，他要主动出击，变被动为主动。他一定会取代言子昌这个位置的，但要等，不能让别看出他的野心，来方长啊！

邓一群也喜欢跳舞，他喜欢和那些年轻的姑娘跳舞。在陵州他是很少去舞厅的，因为在那里他找不到感觉。而且他不跳，就多少堵了肖如玉的路。他不喜欢她经常去舞厅里跳，也不知是和什么莫名其妙的。邓一群要跳就到基层去跳，那些年轻的姑娘听介绍，知道他是处长（介绍时一般都会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