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沟墩乡地处偏僻，镇子边上就是一条运河，运河在这里打了一个弯，旱的年景，运河浅得看上去像条小河，稍大点的船就能搁浅。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发水的年景，这里的水又排不出去。

第二天一早，苗得康果真向乡政府要了两辆自行车，和邓一群各骑一辆，沿着运河边，各个村子跑。

重新回到乡下，邓一群倒还是有种新鲜感，同时也感到生疏得很。

一周下来，全乡的所有村子差不多都跑遍了。很多村庄的况，是他们过去想也不曾想过的。村民都很穷，在向阳村的一户家，他们看到，这家一共四，有三个半是残废。是个跛子，右臂不知得了什么病，细得像根芦秆，两个孩子都有点傻，最大那个十多岁了，还穿着开裆裤，把那个黑黑的小jī露在外面，歪着，斜眼看你，眼睛里白多黑少，瘆得很，而嘴里还不停地往下流着水。而所谓的那半个，是男主，经正常，只是有点耳聋，地里的活还能。那家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像这样的家庭，也还不算是那种最坏的，更有那病什么的，生下的孩子，也不是病，就是残。看了让心里格外难受。邓一群弄不明白，为什么在农村有这么多的不幸家庭，也许同水土，同这里的医疗条件，同近亲繁殖有关吧。

苗得康看到有那种穷得非常可怜的，就会从身上掏出点钱来，救济他们。那些感激得热泪滚滚，就像见到了救命恩似的，有的却连感激也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他给他们钱有什么用。他们是痴呆者。邓一群也跟着给，老苗倒劝他说不必这样，说：你我况不一样，你要养家的。我是没有负担的。但邓一群还是坚持给，这是一种风度（或者说是一种风格、境界）。

全面调查结束了的那个晚上，邓一群在苗组长的房间里，两感慨了很久。从表面上看，这里的自然条件不算恶劣，应该还是能想出脱贫致富的办法的，关键还是县乡的领导思想不够解放，那些农民的思想也愚昧得很。村民们并没有强烈的脱贫的想法，也许这几十年来，从父辈那里，就继承了安于现状的想法，他们不去接触外部世界，也就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没有心理反差。或许，他们对生活可能还有一种满足，有饭吃，也有衣穿，这就行了。没有太多的要求。他们也有追求，那就是生孩子，有了男孩还想要生孩，如果生的就是孩，那么他们一定就要努力再生，直到生出男孩为止。所以，一户家有四五个孩子并不怪。他们把生孩子当成了一种生活乐趣。

那些村子都还没有通电。通电对他们没有实在的意义。一个村里，往往连一台电视都没有。白天要是农田里有活，他们就会下田；要是没有活就靠在墙边晒太阳，在他们的身边往往还偎着一条狗。不晒太阳，就是在村里闲逛。看上去那些村民就像散兵游勇。表面上村子里平静得很，间或也有一些飞狗跳。碰运气也能看到村民们打架，有夫妻对打，也有家族与家族之间。家族间的争斗还很激烈，大打出手，恨不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晚上，村民们早早就会熄灯睡觉。一来省煤油，二来是无聊。除了睡觉，还能什么呢？睡觉自然是睡不着的，于是，男便要做事。不管那样的事是否会乏味，可那是他们唯一能够有点乐子的事了。邓一群过去就听过这样的笑话：一个中央首长去某省贫困山区视察，问一位老大爷：“这里有没有实现机械化呀？”老大爷说：“没。”首长问：“那你们耕地靠什么呀？”老大爷说：“俺们就靠个牛！”首长又问：“通电了没有啊？”老大爷说：“没。”首长问：“那晚上照明用什么？”老大爷说：“俺们就靠油！”首长继而又问：“晚上还有没有什么文化生活啊？”老大爷说：“没。”首长问：“那你们晚上什么呀？”老大爷四顾众，气铁硬地说：“俺就靠个毬！”

邓一群事实上对这些况很熟悉。这个乡的况与他老家那个乡的况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农村生活就是这样。他在农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曾经对这些司空见惯。然而当他现在跳出来，从省城的高度，从省委扶贫工作组一个组员的高度，再审视这样的生活，还是从内心有了震撼。他充分感到村民们的麻木。他们自己感觉不到悲哀。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群。也许，他们中有一些想过这样的问题，但他们却认命了。他们发现自己无力去改变这个问题。他们更多的认为命该如此。所以，正像鲁迅先生说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邓一群从一本传记里看到，说**当年在了解了农村的贫瘠后，难过得流下了泪。于是这位伟提出了要消灭城乡间的剪刀差。中国的农村问题，实际上是个很大的社会问题。邓一群想：城市里的工失业了，依然还可以领取最低的生活保证金，而农民呢？

邓一群庆幸自己不仅从农村出来了，而且成了一名国家部，还成为一名年轻有为的处级领导。看着那些农民苦难的生活，他不能不庆幸。

在调查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