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尝杏果（三）（2）

是不折不扣地按照老传统老习俗来办理的。尽管场面小了很多，也不很热闹，但所有的礼仪程序基本没有走样儿。

按山里的习俗，死殓后，就停摆在灵屋里。要停放三天，整烧纸不断香火不停，时时接受前来吊唁的祭拜。死者的娘家亲戚及本门等一，要在停灵的两个整夜里，老老实实地蹲坐在灵屋里守灵。与死者为伴，共同陪伴她度过阳世里的最后时光。孝子贤孙们要每天分早、中、晚三次送汤儿，也就是给故去的灵魂送饭吃，提水喝。活着的要吃要喝，死了的当然也要吃饭喝水。

所谓的汤儿，就是用小米煮得半熟的清汤水。把清汤水舀进一个窑罐子里，送到村后北山脚下的一块空场上。再将清汤儿洒在地上，意为这汤水在地上形成了一条滔滔大河，挡住了死者回家的道路。今后，死了的只能在间的土地上四处溜达了。

这块空地原来建有一个土地庙。早些年间“四旧”时，小小的庙子已被为平地。但在村的心目中，这里仍然是能呼风唤雨保佑家安康的土地祗安居之所。据说，死后，那剥离身的魂魄一时无处安身，就暂时寄居在土地爷那里。待三内送来赶路的盘缠，也就是路费什么的，死者就要或骑马或坐轿地到泰安地界的冥府里去报到，申请再次下世投胎的事宜。

这送汤儿也是有讲究的。第一次送汤儿，要先指路。意思是告诉死者，你已经不是活了，成了间一鬼魂。以后，就要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劳动，并按时接受儿孙们的拜祭。

指路的队伍由死者的叔伯娘婶、亲戚近门、孝子贤孙等一组成。孝子们要一律身穿白色长袍大褂，顶孝帽，腰捆麻绳，光赤着脚丫或穿着麻秸打就的鞋。随行的，是本家的只戴孝帽，是亲戚的既戴孝帽又腰系孝带，长长地摆成一支队伍，孝带飘舞地一路行来，聚到土地庙前的空地上。这时，主事的便拿过一根梢上绑着一束香的扁担，递给死者的长子。死者长子接到手里，站到一只杌子上，将扁担向西南方向高高举起，嘴里要清晰无误地大声喊道：娘，西方明路，苦时用钱，钱上安身。这绕令似的话句，要一连喊叫三遍才行。

指路时，是不准哭号的。一哭就会把死者哭迷糊了，还以为自己仍是喘气的活呐。这样，便会无端地生出事端，弄出动静来。俗称显灵，会吓着活的。指路过后的正式送汤儿，必须叫孝子们可着劲儿地哭号。以此炫耀死者生前熬下的一大家子有多么壮大，气势有多么宏大，气有多么旺盛。

酸杏娘的送汤儿场面，本应宏大热闹的。按照振富的原先设想，全村的可能都会来参加。再加上外村前来奔丧的，保守估计也得几百。但是，讨了主意的振富绝不会傻到为显示自己的能力和本事，连上级政策与社会影响都不顾的地步。他把送汤的队伍减了又减，只剩酸枣带了酸杏及几个侄子侄。也不哭号，也不张扬，借了灵屋里的哭声，偷偷地去，悄悄地回。这指路，本应是长子酸杏的事。每到这时，他都借故躲到了外面，假装不知不晓，不闻不问，任由二弟酸枣带着贺家闹腾去。

守灵的第二天傍晚时分，要送盘缠。就是给死者送上大把大把的路费，好让她骑马坐轿跋山涉水地去泰安冥府报到挂名，以便争取早安排自己下世投胎。这个场面要十分隆重，连同下葬那天在村摆路奠一样，是全部葬礼中最大的看点。

这个时候，前来奔丧的宾客，也就是死者的闺、婿们是鼎鼎关键的物。他们要在土地庙的空地上，一个个地单兵教练，逐一对了纸糊的灵位磕拜祭。这磕的名堂花样繁多，有一揖三叩，就是作一个揖叩三个。还有什么三揖九叩、四勤四懒叩、大奠叩、小奠叩、三八二十四拜等等。此时，宾客就会被们任意地摆布过来，再摆布过去，成为品论足的对象。聪明的就愈加谨慎小心，循规蹈矩，以期留下好印象，让围观的赞叹一回。稍犯糊涂的，心意不专，敷衍了事，就会被评得一塌糊涂，留下一生的话柄，让们饭后茶余作笑谈。以至几十年过去，这坏印象也消除不了。

鉴于当时况特殊，上级政策不允许，振富在与酸杏商量之后，将这一程序进行了改动。闲杂员一律不准前去围观。宾客中，也只叫酸杏娘的亲弟酸杏舅前去把关验看。仍然由酸枣带了酸杏等至亲贤孙几个去。烧了纸，磕了，又悄没声息地急忙赶回，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此时的酸杏依然躲了出去，见送盘缠的完了事，即现身灵院，招呼宾客前去开席。他一再道歉说，原本想按老规矩，把娘的丧事办理得清清楚楚。可是？国家有政策有条文，不准再搞这些乌七八糟的封建迷信。咱得听党的话，与上级保持一致呀。

众宾客都道，理解，理解呀。俺村死了，也就是由大队在上工集合的时辰，把归拢到一块，说几句话，就算开了追悼会啦。随后，埋了也就完哩，哪有这里板正儿呀。

酸杏连声应道，就得这样办，就得这样办哦。

本来，这样煞费苦心地安排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