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风浩荡（四）（1）

与当年离开南京时的心绪截然不同的，是茂生，随着南京城的见近，茂生一改当年的亢奋心，渐渐心虚气短绪迷离起來，他不知如何应对即将见面的木琴家，琢磨着见面之时的无言与尴尬，以及可能出现的木琴家的责问与冷遇，他也是几次冒出过打道回府的念，终被自己强忍着压在了忐忑不安的心空儿里。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有了这样的沉重心绪，一路上，俩很少说话，除了必不可少的问答外，都默默地闷坐着，整个旅途显得漫长难熬，枯燥乏味，了无生气。

木琴的老家依然居住在玄武门天山路上的一处大杂院里，依旧是过去公家分给的那一套住房，就连门窗户打都保留着原來模样，只是经常刷漆维护的缘故，才堪堪沒有损烂掉，还是三间屋子，在门边搭建起一个厨房，屋里仅供待客住用，木琴的父母亲年事已高，早已退休在家，带着一群儿们的孩子蜗居在这里。

木琴以为，都这么多年了，老家肯定早已搬迁，恐怕一时半刻是找不到的，她怀着试探的心理摸进來，准备打听父母现在的去处，她边急切地敲响屋门，边回朝茂生摆手，叫他不要急着进來，在大门上等一下再说。

门应声而开，里面走出一位华发苍苍的老，手里还拿着一只老花镜，老客气地问了句，请问是哪位呀，有事吗？

只是这一声，木琴的眼泪立时淌了下來，沒想到，眼前站着的这位苍老长者，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这声早已烙印在她心魂处的慈声音，让她在瞬间便飞身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活力四的青春时光。

木琴上前一把搂住母亲，哽咽道，妈，我是琴儿呀，你老不认得我了么。

老怔住了，她哆哆嗦嗦地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衣着简朴满面风尘的，辨认着脸上匀称又耐看的眉儿、眼儿、鼻儿、嘴儿，突然，老的绪一下子激动起來，她把木琴的脸紧紧搂进怀里，放声大哭起來，嘴里一个劲儿地嚷道，琴儿，是琴儿吗？是你回來了吗？说罢，又把木琴的脸颊捧在手掌间，凑到眼前仔细打量一番，再次把木琴搂进怀里，继续哭上几声，随后，又不放心地把刚才的动作再重复一遍，直到确认是木琴真的回來了，她便一跌坐在门槛上，把木琴死死搂在怀里，再也不肯放手，像个失常的老，她像想起了什么？大声吆喝道，老子呀，你怎么还不快回來呢？我们的琴儿回來了，不是做梦，是真的回來了。

娘俩坐在门槛上，搂抱着哭了一阵子，才相互搀扶着站了起來，进了屋子，因了门窗较大，屋内光线充足，各式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地摆放在角角落落里，被擦抹得一尘不染，显得屋里空间很是宽敞明亮。

刚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木琴这才想起，茂生还在大门上等候着，她对木老太太说，茂生也來了，就在大门外面。

木老太太踌躇了片刻，很是无奈地回道，叫他进來吧！怎么说也是婿上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