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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赫煊依旧在家里读史写书，外界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以至有传言说他被秘密囚禁了。
大清早，林森便拄着竹杖、拎着水壶，优哉游哉地走进周公馆。
这位中华民国最高领袖是周家的常客，时常跑来听阿炳拉曲儿，喝崔慧茀泡的好茶，然后把玩周赫煊收藏的古董。最近他又迷上了《万历十五年》，平均每个星期都要来一趟，把周赫煊攒的稿件读完才离开。
“林主席，请喝茶！”崔慧茀端来茶盏道。
林森微笑点
：“多谢。”
周赫煊打完养生太极拳回到客厅，笑着打趣道：“林主席，又来我家蹭
吃呢？”
林森说：“我信佛，吃素较多，不会把你周大先生吃穷。”
两
已经混得很熟了，无需顾及礼仪，周赫煊直接瘫坐在沙发上饮茶，跟林森聊起各种新闻和趣事。
林森今年的心
比较舒畅，虽然经常没钱买，但他认为抗战胜利在望。特别是德军在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败北，给予法西斯势力以沉重打击，而美军又完全占领了瓜岛，
寇在太平洋的气焰大衰。
现在的况对本极为不利，本自己也是知道的。
甚至在发现唐生明是个假汉
之后，寇不但没有杀害，反而特别保护起来，对唐生明是有求必应。无非就是感觉没法彻底占领中国，寇需要拉拢常凯申，而唐生明则可以作为中间联系。
唐生明乃是唐生智的弟弟，三年前被老蒋派去汪伪政府做汉。为了把戏演足，唐生智还特意登报与弟弟断绝关系，并称家里出了汉没脸见祖宗。
唐生明这个很好玩，没啥本事，还特别喜欢奢侈享受。但他又跟共党走得很近，老蒋清党的时候，他敢站出来公开声讨。他去当汉也啥都不
，专门负责吃喝玩乐，过得简直是潇洒。
但就是这样的，不但成功保释了几十个被捕的军统员，还直接策反了大汉周佛海，戴笠造伪钞就是周佛海提供的钞版。大汉李士群的死，也是戴笠和唐生明策划、周佛海执行的，而且是借本之手把李士群除掉。
更让林森感到愉快的，是今年初的时候，英美两国取消了在华特权。那份文件是林森签署的，也即是说，林森作为中国最高领袖，解除了自晚清以来的巨大屈辱。
中、美、英新约签署那天，林森高兴得就像个小孩子，到处拉合影留念。
“明诚，这个星期又写了多少稿子？”林森问。
周赫煊道：“不多，也就两万字。”
“足够了，快拿给我看看。”林森迫不及待。
《万历十五年》这本书很邪乎，它的阅读要求很低，对历史毫无了解的也可以读下去，似乎只是最初级的历史普及读物而已。但它的阅读上限又很高，对历史、社会、生了解越多，再读《万历十五年》的收获也就越多，完全可以当做史学专著和哲学书籍来研究——甚至有认为它是反腐倡廉作品。
林森最喜欢的是关于张居正的部分，一边阅读一边感慨，也不知道勾起了他的哪段回忆。
“国家积重难返，不比张居正那时轻松多少，”林森放下稿件说，“政府衮衮诸公，也正如万历朝的大臣。中央所施之良策，无疑断了他们的财源，因此再好的政策也会变形。贪官污吏不除，政府必亡！”
“这可不是贪官污吏能解释的，”周赫煊道，“张居正在施行一条鞭法的时候，清廉如海瑞也跳出来反对，朱元璋的祖宗家法就定错了。想要让一条鞭法顺利施行，就必须改革明朝的官员薪俸体制，还要改革明朝的士优待体制。而这两个体制都是祖宗之法，轻易动不得，利益团体也不会容忍谁去动。”
林森问：“如果换成你是张居正，你会怎么做？”
“没法做，”周赫煊说，“张居正活着的时候可以强行改革，等他一死，立即亡政息。除非张居正能够活到一百岁，而且始终能得到皇帝的无条件支持，花几十年的时间把改革稳定下来，形成新的规制。但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张居正能活到一百岁，万历皇帝也不可能永远信任他。因为张居正本身也不净，他也是既得利益者之一，他的家产丰厚得能把万历皇帝吓一跳。”
林森摇叹息：“谁能真的无私呢？海瑞倒是无私，但他也无，只能为楷模，而且是无法效仿的楷模。说实话，海瑞对恩师的背叛，虽出于所谓公心，却为所不齿，而且办了坏事。”
“海瑞这种，可以为酷吏，可以为直臣，独不可为肱骨。他要是做了内阁首辅，估计明朝等不到崇祯当皇帝就完蛋了。”周赫煊说。
林森附和道：“水至清则无鱼。”
周赫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现在的中国则是一潭浑水，水底下到处是摸鱼的手。”
林森哑然失笑，指着周赫煊说：“明诚啊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