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第二百二十六章

它终勉勉强强抬起狗腿，磨蹭着走了。农便向车夫再三谄笑赔不是，叫骂着旺财跟着走了。

车夫回到屋里说了一回方才之事，有在旁笑道：“厨房在替刘公公炖，狗鼻子灵光，都没闻见它先闻见了。”刘登喜本有几分疑虑，闻言便也撂下了。

又命去诏狱寻那狱卒查问当那伪诏之印文，果然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他们便信了那“丁将军”七八分。

车夫道：“只是不知那劫狱的究竟是谁。”

刘登喜思忖道：“雇山贼持伪诏劫狱，救出圣十余名心腹大臣，世道太平后送回。显见是忠心之所为。我数遍朝野竟想不出是谁来。”

陈氏在旁迟疑的喊了一声：“公公……”

“嗯？”

陈氏道：“我疑心是荣国府所为。”

刘登喜好悬站起来：“什么？！”

陈氏道：“定此计之胆大包天且心思跳脱。敢做伪诏——虽然玺文是假——有这胆子的怕也不多。林海苏铮俱是三贾的先生。贾环贾维斯我暂且不知；从这三四与贾琮相处来看，此极为敬重林、苏二位大。而寻常哪里想得到雇佣山贼这等计策？贾琮学识宽泛，听他说话常如天马行空一般，能从茶叶说到美利坚国独立，由美利坚国说到古玛雅国，又绕去了古埃及国、终回到古蜀国、以至今之蜀王。雇劫狱之计他能想出来。再有，他们家这些年没少替各色等销赃，认得山贼再寻常不过。也赚了许多钱，一千两银子出的起。”

车夫道：“那他怎么不单救林海苏铮？还拉上了十一位旁的大。”

陈氏道：“那阵子逆贼刘侗当道。他若敢，只怕次荣国府就得让刘侗抄家灭门。再有，听高长智大说，他们在什么蘅芜苑之时，有两间最大最好的屋子，其中一间里悬了幅字幅，上书‘江上值水如海势’。因中有林大的字‘如海’，他见了便说那屋子是替他备下的，旁也不便反驳。苏大便借与林大熟络之机要下隔壁屋子。‘江上值水如海势’不过是个诗名，哪有悬个诗名在屋里的？只怕为的是暗示那屋子是替林海预备的。贾琮此极偏心眼子。”

刘登喜听罢从想了一回，击案道：“不错！贾琮胆大重。他九岁时就敢向南安王府讨要他长姐、还跟王府翻脸，胆子实在大。”

陈氏含笑道：“不止，他竟就在家府门当着霍晟的面打了南安老太妃，霍晟没宰了他算他运气。”

刘登喜接着说：“也聪慧跳脱。他极小的时候便是如此。”不禁欢喜击掌，“好小子、好小子！得此忠良，天子幸甚！”

那车夫在旁道：“我瞧着他倒是不能实实在在算做忠良，只林苏二位大是忠良、他身为弟子跟着先生罢了。”

刘登喜道：“是自己忠良也罢、跟着先生忠良也罢，横竖忠良便好。早年司徒磐曾说，惧法者必为法所束，有些事唯有不惧法的才能办好。雇佣山贼之计以林海苏铮的子哪里想得出来？两位大俱忠心耿耿。有他二在，还怕三贾能跑到司徒磐下去不成？两位大果然教出三个好弟子。可用、可用！”乃吩咐陈氏，“你还回荣国府去。他们府里也没个强手，丁滁文武双全，我恐怕七皇子不安全，有你在放心些。再有，这三贾之中贾琮乃是咱们眼下最有大用的，遇事也可与他商议、借他之智。”

陈氏应下。

车夫迟疑道：“公公，这般信任他了么？”

刘登喜叹道：“我纵不信他也信林海苏铮，冲着他敢养七皇子也须得信他。如今忠心之臣已极少了，遑论忠心还有本事的。若不信他，哪里能用他？才难得啊。”

车夫俯首称“是”。陈氏过会子便回荣国府去了。

是夜三更，万籁俱寂。武将军府有家丁正在巡逻，忽闻“嗖”的一声疾响，仿若军中响箭，忙喝问“是谁？”立时点起火把来往响声处搜查。不多时在花园子里寻到一支箭书，忙喊醒了冯唐并冯紫英。

爷俩匆匆披衣起来一看，箭竟是御林军的！上带的书信用工工整整的馆阁体留了一个地址，后写着，“老贼刘登喜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