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第五百一十八章

一条京中通往城外的地道，恐怕遇上个不测，遂命地道所的进京再修一条。特将城外的出选在一座庙左近，乃是想着一座庙有通往紫禁城的地道，说不得来能有什么用处。

昨柳小七给柳家送箭书，本来只想随意选一处僻静之所给他们；柳小七忽然多了个心眼子，道：“冯紫英是个细，万一让他设法追踪到了呢？”遂选了新修的出城地道那处宅子。亏的如此，不然大内柳家怕是要被灭门了。

他出门去送箭书了，贾敘由地道想起了四川的郭三水，又想起他主子郭枢，笑道：“郭枢死后，案子是我查的。他也没个亲眷后，东西都是我命收着呢。”遂临时起意，取了郭枢的那尊晋朝佛像塞到地道那宅子里，算是一步闲棋。冯紫英的没跟来，柳老爷子早晚会留意到，可以糊弄他；冯紫英跟来了，也少不得留意那个，光是查郭家就够他忙一阵子的了。他倒没算错，冯紫英又让他搅迷糊了。

只是游侠儿依然在京中肆意妄为——只是数仿佛少了些。冯紫英不禁怪：柳家都逃出城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今年可巧是科举之年，全国举子汇集京城。科考的子又是游侠儿最嚣张的时候，故事满大街都是。考试完了，不论中与不中，举子们都得返乡不是？“京都游侠儿”便跟着他们传遍全国。贾敘得了柳家子弟，手顿时宽松起来，便盘算着将他们分派去各地，依然行侠仗义、抱打不平。

再说柳家如今已彻底没了宫中桎梏，柳老爷子也死了，贾琮遂让柳小七去问他们要不要儿。自打离宫后，这些渐渐沾染间烟火，全都肯认回儿，眨眼聚了好几家。只是有几个孩儿不在，想是卫营艰苦、夭折了。

这下午，贾琮等正在议事，外忽然有咚咚咚的砸门，急的很。小厮出去一瞧，正是正月里来过的潘喜贵。

潘喜贵满是汗，面如金纸，哑着嗓子道：“明漪又不见了！”

陈瑞锦忙问：“怎么回事？”

潘喜贵道：“她自己跑掉的，遍寻不着。是在猎鹰书局跑的。”

“哈？”柳小七可巧在呢，道，“我出门的时候她还跟庄儿玩呢，庄儿惹她了么？”

潘喜贵方才没留意看屋里还有谁，见着他惊了一惊，垂道：“是……殷四爷与她说话……她忽然就跑了。庄少爷在后撵她没撵上。”

陈瑞锦与贾琮互视一眼，都猜了个大略：柳四想认回儿了。贾琮皱眉道：“明漪才七岁，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那事儿复杂的很，柳四知道怎么跟一个七岁的孩子说明白么？”

陈瑞锦道：“她那小腿儿跑不过柳四的。我去把他们爷俩都喊来，你打发将明漪的母亲带来。这事儿早晚要解决，混着不成。”又看了看潘喜贵，“荣国府算是个中立之地：既不是你们家，也不是他们家。”

潘喜贵心中登时有了底：虽不知柳小七为何在此，自己却是革命共济会的。贾琮与共济会是一伙的，他早猜出来了。依着共济会做事之法，横竖不会让自己的同志吃亏。忙拱了拱手：“我等着。”

贾敘不知道他们这些事。待陈瑞锦走了，便问是怎么的了。贾琮瘪了瘪嘴：“司徒家造的孽。”因想了想，亲去外将王福请了进来，道：“福伯，待会儿我们要议论件事儿，我想让您老也旁听听。毕竟老潘属于弱势群体。”乃指着潘喜贵道，“这位就是我旧年跟您老提起过的潘喜贵。”

潘喜贵也不知道王福是谁，瞧贾琮如此恭敬，赶忙先上前打了个千儿。王福记得他的名字，问道：“可是那事儿让你闺知道了？”潘喜贵低下去，极轻的点了下。王福道，“罢了，我受你一个礼。我也进过宫之。承蒙三爷看得起我，我待会儿给你仗个腰子，不许欺负你。”

潘喜贵顿时红了眼眶子，向王福施一礼：“多谢老家！”

贾琮遂请王福在旁坐了，方向贾敘说起柳明漪的故事来。贾敘闻听笑道：“这么小的事儿，你们兴师动众做什么？我还以为什么要紧事呢。再说能议论出个是非黑白来么？”

贾琮道：“瑞锦十分喜欢明漪，明漪也天分出众。她这会子太小了，处置不好容易伤了她的子。这孩子最惹喜欢的便是子。”

贾敘道：“罢了，你们倒是闲。”遂不言语了，在旁等着看热闹。

一时陈瑞锦把柳四与明漪带来了。潘喜贵看见儿眼睛都哭肿了，赶忙跑上前去：“怎么成了这模样？”心疼得了不得。柳明漪直挂在他身上，里委委屈屈喊“阿爹！”柳四黑着脸在旁站着。又过了会子，小厮也将戚氏接过来了，众落座。

陈瑞锦看了贾琮一眼：“你先说。”

贾琮咳嗽一声，道：“明漪，你喜不喜欢大叔？”

柳明漪表复杂看了柳四一眼，犹豫了许久不吭声；柳四身子绷得笔直。柳明漪终于小声嘀咕：“喜欢。”潘喜贵脸色变了变。

贾琮道：“大叔也喜欢你。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