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香诧然看了他一眼，默然行了个礼。贾琮站起来看着她正色道，“我最不喜欢的东西就是卖身契。希望甄姑娘将来能明白，是不应该当才的。”乃负手走了出去。

第二天，戴夫早早的找上门来了。贾琮还在睡懒觉，乃命送茴香出去见她。茴香本来穿着家常的旧衣裳，听说旧主来了，迟疑片刻，竟特特回去换了身新衣裳。昨红骨记有给了她两匹缎子，白氏欢喜得了不得，赶着替她新做了件出来。

戴夫扶着丫鬟在厅堂中候着，正急得跺脚，抬目看茴香从后出来，穿着簇新的缎衫，赶忙迎了上去：“茴香！”

茴香低眉行了个万福：“太太。”

戴夫急道：“怎么回事！”

茴香道：“贾先生看我机灵，连叹‘可惜’，便打发去向老爷讨了我。”

戴夫恼道：“你是我的，他怎么说讨就讨了来？他要收你房？”

茴香摇道：“贾先生让去替我办良民户籍，替他做事。说是要跟我们老爷合伙，他忙的紧，没空夜在福建呆着，遂命我当什么‘特使’，横竖与大管事差不多，替他在福建守着。”

戴夫听懵了，半晌才问：“贾先生要跟老爷合伙，让你做他的管事守在福建？”茴香点点。戴夫与身边那个丫鬟互视了半，扭回来，“你是，如此要紧的事物怎么会派了你？”

茴香道：“台湾府的早都与男一般做事了。”

那大丫鬟忍不住嘴道：“他不怕你向着我们老爷、坑了他么？”

茴香垂：“不知道。”

戴夫与那大丫鬟又互视了半，显见压根没想过会是这般景，竟不知如何应对。半晌才说：“你……当真要替他做事？”

茴香有几分惶然，迟疑道：“贾先生是这么说的，想必还得教我些东西。”

戴夫见她这幅模样反倒定下心来，拉了她的手道：“贾先生既然看中了你，他是天下闻名的才子，必有他的道理。你只管老老实实帮他做事就是了。倘或有个不会的，或是请教旁也罢。”

茴香愈发怯然，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依着贾先生的话……我……我并不是在店铺里做事，我……我要扮作老爷的幕僚，明面上帮老爷做事，实在是贾先生派去的特使。”

戴夫道：“在衙门做事？”

茴香点：“贾先生让我扮作男。我本姓甄，茴香又是个的名字，他遂替我起了个化名叫甄茴。还说会请先生教我认字，改明儿去老爷身边，就让旁叫我甄先生。”

戴夫上下打量了她半：“甄先生！倒是有趣。”又细细瞧她的脸——这茴香委实容貌平平，毫不出挑；又是自己的心腹。她若在老爷身边，比起旁妥帖多了。乃喜不自禁捏着她的手，“好一个甄先生。”茴香只低眉顺眼的，也没提醒她自己马上就要脱去籍了。

戴夫出了红骨记，喜滋滋去衙门见戴宪，告诉他：“我说了那丫模样儿毫不出挑，贾先生不可能看上她的。”

戴宪看她前两急的了不得，今儿如此欢喜，忙问怎么回事。戴夫遂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戴宪大：“贾琮说让那个叫茴香的丫当他派在福建的特使？”

戴夫添道：“还要扮作男装在老爷跟前做师爷呢。”

戴宪本是坐在官帽椅上的，想了半，忽然一拍案站了起来。不是让我做福建巡抚的？又派来个特使做什么？这特使还是从我家要去的丫鬟？想来想去，不明白贾琮在玩什么。立命取出门的衣裳来，换了便走。戴夫在后急道：“老爷上哪儿去。”戴宪只做没听见，举步如飞。

不多时戴宪赶到红骨记，递帖子要见贾琮。伙计拿着帖子进去问了一圈儿，出来道：“我们这里没有叫贾琮的。”戴宪想了想，仿佛贾琮来红骨记也是做客的，又说见吴小溪。伙计道，“吴掌柜实在太忙，预约到后天都满了，戴大要不先预约和大后天？”

戴宪身边的小厮喝到：“大胆！也不看看我们老爷是谁。”

戴宪摆了摆手，问道：“你们府里有个姓贾的先生，是从台湾府来的，你可知道。”

伙计愣了愣：“贾先生啊！那个圆脸的？他是客，不是我们店的。”

戴宪笑道：“我便是来见他的。”

伙计嘀咕道：“原来是见他的，您老早说么……他闲的要死，也不知出去逛了没有。”戴宪啼笑皆非。一时伙计回来，道，“那位先生也不知是哪路仙，睡到上天了才起来，这会子才刚吃完早饭。戴大请随我来。”

戴宪咳嗽一声，慢悠悠的站起来掸了掸衣襟，负手道：“前领路。”他身后那小厮也趾高气昂的，犹如跟着老爷一道升了官。

进了贾琮住的院子，贾琮正趴在石桌子上犯困。戴宪便觉好笑，看着那伙计推了他几下：“贾先生，太阳晒啦！”

贾琮闭着眼，手指往上指，喃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