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2 第七百七十二章

城半圈从另一个门进去。他们最怕天津官府画影图形捉拿，好在这会子衙门大约还没上工，路上百姓也不见异样。

三寻了个早点摊儿买煎饼果子，问摊主天津可有什么新闻没有。摊主道：“上个月京城忽然过来一群官兵，说是锦衣卫，把知府狄老爷抓走了。后来听说也没查出什么要紧的事来，只撸了官帽子放回原籍。又来了个新的知府老爷，才三十多岁，姓葛。虽是捐的官儿，听说极有气势。才刚来不足月，还不知为官如何。”听着仿佛无事，三依旧提心吊胆。遂租了辆马车赶到港，老婆子儿先在车上候着，老儿过去探探形。

老儿略张望了片刻，有个矮子上前来打招呼拉生意：“老家可是要买船票？”

老儿迟疑道：“尚未定下。”

那矮子又问：“老爷子去哪儿？”

老儿道：“依然未曾定夺。”

矮子立时低声道：“要买路引子么？”老儿眼一亮！矮子笑了，低声道，“放心，不贵。”

老儿遂跟着此走到码上的一间屋子，外挂了块白漆黑字的木牌。此指木牌道：“我们是北美船运办事处。”乃笑呵呵领进了屋子。

屋内有两张大案子并五六个极高的大柜子，案前各坐一。这矮子凑在一位先生模样的耳边嘀咕几句，先生便含笑提起笔来问老儿道：“你们统共几个？叫什么？想要哪国的路引子？”

老儿呆了呆：“敢问你们卖哪国的？”

先生道：“哪国的都卖。但有一条。老家若想出洋，须得去我们北美，不然不卖。我告诉您，北美是移民最好的去处。你看南洋那几个岛，热死了！南边去还罢了，咱们北方哪里受得了？还有水土不服而死呢！澳洲荒得遍地野兽，拿木搭棚子住，想吃像样的粮食都没有，一年到吃西洋马铃薯！唯有北美，西边有金矿、东边有现成的屋舍田地……”此开始滔滔不绝的夸赞了半，末了道，“横竖您老若去北美，连路引子都不用买，只管买船票便好。开船之前我们还帮你们找地方住，如何？”

老儿本不大敢信，可忠靖候府的都找到城门来了，旁的也就顾不上了。遂答应下来。这先生、矮子并旁边案旁坐的那都大喜，纷纷道：“老爷子放心！管保你们一路平安。”

老儿买了三张船票，矮子领着他们全家去左近一处院子。到了地方一瞧，七八间屋子住得满满当当，都是等着上船的。老婆子是个嘴伶俐的，出去同邻居套了阵子话，回来便安心许多：外少说有三家也是逃，一家齐国来的、一家永平府的、一家天津的。

这家子便在院中住下。下午，他们家姑娘同另外两个姑娘出去走走，遇上有衙门的在贴画像。有个姑娘便问这是何。衙役道：“京城忠靖候府出逃了三个才，疑心到天津来了，一大早上便来知府衙门砸门，把我们葛大从炕上吵起来帮着画影图形寻找。天下这么大，港那么多船进出，天晓得跑到哪里去了。”京城逃来的那位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自家。可画像上之也跟自家三子也太不像了！鬼才认得出来。遂胆儿大了起来。回去笑嘻嘻告诉她老子娘，把老两吓坏了。后遂再不许她出院门。姑娘年纪小，还抱怨了几句。

他们在这院子住了五，当中又来了十来个。好在如今天气暖和，壮年男丁便露宿庭院中。到了第六晚上，那矮子过来让大伙儿赶忙预备行李，今晚就登船。

有问道：“不是明儿开船么？”

矮子道：“白天码上有忠靖候府的四处巡视。”吓得老儿一家齐刷刷吸了气。矮子接着说，“横竖今晚我领你们上船，明儿就开船。那些个家仆又不巡夜。”众也不敢多说，立时回去收拾东西，跟着这矮子如做贼一般溜到天津港。

只见港寂然无声，却星星点点闪着光亮。矮子低声解释道：“大伙儿都懂事，不点灯笼。遇上难走之处便划根火柴。”

有问道：“大伙儿是谁？”

矮子道：“明儿又不是只我们一艘船要开去外洋。”众哑然失笑。

遂蹑手蹑脚上了船，当晚就睡在船上。许多一夜不曾合眼，守在甲板下又不敢出去，直至天明。

次上午，大海船出港，带着老儿家三子并一船的移民平安走了。

有个沧州来的小伙子乃是独身，长得虎虎脑的还能。此子从天津大院起便对这家儿献殷勤，船上又照顾了全家一路，老两和姑娘都颇为满意。到北美后不久两个年轻便成亲了。婿和老儿种地、儿和老婆子替军事基地做些杂活。子虽艰苦，倒也乐呵。多年后，老儿瞧见富家马车经过，问儿可后悔——若留在京城少不得锦衣玉食。儿指着婿黝黑亮堂的脊背道：“后悔？我看见过的，那姓史的连脊背都是褶子！”老儿哈哈大笑：“值得！”此为后话。

这一家子之逃跑后，五城兵马司只查到他们在天津港遇上了卖路引子的，后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