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西学泰斗郑芝龙（1）

“你这厮真是无趣！”站在窗的那笑骂道，“原本以为你是个雅士，才邀你来湖上看雪，却只躲在那边向火。真不知道你的那些美图是怎生画出来的？”

“你这厮！某到这里的时候，你都已经向了半的火，酒都喝了一壶了，自然不冷了。我可是一路顶着风过来的，身上还没暖和过来呢！”陈洪绶也笑骂道。

张宗子，也就是后来颇为著名的文学家张岱。这出身名门，他们家从他高祖一辈起，代代都是进士。曾祖父更是中过状元。而张岱本自小就聪慧过，有童之名。六岁那年，他的祖父带着他到杭州，真遇到他祖父的朋友名士陈继儒（陈眉公）骑着一大角鹿来钱塘游玩。陈眉公早就听说张岱擅长对对子，便指着画屏上的李白跨鲸图出上联曰：“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张岱立刻就回答道：“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时为止绝倒。到对对子什么的水平，郑森拍马也是赶不上张岱的。

张岱出身好，家里有钱，又非常聪慧，自然是喜，结果一来二去的，就养成了一个高雅的纨绔。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个“好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的纨绔。

张岱听了陈洪绶的话，只是一笑，顺手关了窗户，转过身来走到陈洪绶身边笑道：“我近在青云观，见到章侯你新画的三坛海会大像，才知道你也在这一带。你那副哪吒像英气勃勃，着实画的不凡！比你以前画的那些像都要好。我且敬你一杯！”说着便拿起放在汤桶中热着的酒壶，给陈洪绶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两各自拿起酒杯，各自喝了。

陈洪绶此时也暖和过来了，便对张岱笑道：“这哪吒画得好也不稀，因为有个范本。”

张岱听了，立时便来了兴趣，忙道：“你且说说，你在哪里见到了这般的孩子？”

“几个月前，我与泉州洪彦灏游开元寺，遇到了总兵郑芝龙的儿子郑森，青云观中的哪吒像，便是依照着那样子画出来的。只是手中画出的像和心中记得的却总还是颇有不同。心中想的，手下却偏偏画不出来。”陈洪绶叹了气，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手下之画与心中之画，总是有差别的。”张岱说道，“不过听你这感慨，倒好像青云观的那个哪吒像，和你遇到的那个谁来着……”

“总兵郑芝龙的儿子郑森。”陈洪绶说。

“我听你那意思，好像这孩子比你画的那个哪吒还要出众不成？”张岱好地问道。

“不错，那孩子生的很是俊俏，这也罢了，只是那鼓英气，直若莫邪太阿脱鞘而出，锐不可当，实非丹青所能形容。”陈洪绶一边说，一边摇了摇。

张岱越发的感兴趣了，忙道：“章侯，快与我说说那故事。”

陈洪绶笑笑，便将那遇到郑森之事与张岱说了。张岱听了抚掌笑道：“此子颇有陈.元方之风！有趣！有趣！尤其是教训尔等的，以及论信与不信的几句话大妙，当浮一大白！”

“你这！我出洋相，你便高兴！”陈洪绶笑骂道。

“无妨无妨，等将来我出洋相的时候，你再高兴回来就是了。哦，对了你刚才说此子的父亲是谁？”

“厦门游击将军郑芝龙，据说此本是纵横海上的巨寇，后来受了招安，扫平了其他的海寇，就当上了这个游击将军。”陈洪绶回答道。

“郑芝龙？”张岱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对了，前些子遇到周伯符，据他说，过年之后，他就要去一趟福建，便是去找这位郑芝龙探讨一些西学。据他说，这郑芝龙通西洋几何天文之学。看来这虽然是海寇出身，但也不是没有学问。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倒也不怪了。”

“周伯符？”陈洪绶笑道，“莫不是攒了一年多的钱，壮着胆子悄悄跑到万花楼，却在万花楼门被老婆堵住，白白的丢了私房钱的那个？”

“正是这只鶸鸟！”张岱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