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

沥血军的现任统帅，已经是年逾花甲，满身风霜，有道是明镜不须生白发，风沙自解老红颜，这一生戎马，时光荏苒，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勇武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身为九军之中名最大最响亮的沥血军的统帅，他已经替朝廷牧守燕州边境数十年，可谓是劳苦功高，鞠躬尽瘁了，这样的一位老，不管走到那，那都必然是要被众抬捧的一尊大，燕州多少将士，竟然将见老一面，都视为能吹捧一生的谈资。

可要说他这一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却不是功成名就，手握军权后的这些年，反倒要数他年轻的时候，那时的他，未曾披甲，更未执锐，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威仪与权力，那时的他，还只不过是常定方手下的一个牵马小卒罢了。

然而就是这毛蒜皮，例如为常将军刷马喂马，卸甲脱靴的种种小事，却时常还会在酒桌之上，被老当做一种光荣的事所提起，每次说起他的名字，老的脸上总是洋溢着一种自豪的笑容，那种红光满面与怡然自得，仿佛他又回到了数十年前，替常将军牵着马走过溪涧与原的时候。

只可惜，那个少年成名的年轻，那位先帝御赐的万胜侯，那个英年早逝，命途多舛，宛如彗星般崛起又突然陨落的，关于那个的记忆，在经过了几十年的时光冲刷之后，似乎已经变成了他心中一个看不清面庞的背影。

太久了，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他都已经忘记了常将军的样子，他只记得那一杆似乎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大旗，那一把杀敌无数的银枪，那一身让敌闻风丧胆的，被鲜血染红的甲胄，那一件先帝亲自为他披上的战袍披风，那种无上的荣耀，便是世袭柱国公的许家都看得眼红，那种皇帝亲自为其擂鼓助阵的传说，此后也再无能够办到。

那是一个英气十足，如大悬天一样的年轻，他是那种你仅仅只是看上一眼，便知他一定是全军统帅的，他依稀还记得那一场场惨烈到整个沥血军几近崩溃的战役，而沥血军的名号，也就是在那一次又一次伤亡到已经无法单独为一军，却又不断地吸收新鲜血重组的况下打出来的，那个年轻，只要上了战场，他就从未觉得自己会输，哪怕是惨胜，也是一种胜利，不是吗？

只是，为何终于打赢了一场来之不易的大仗后，您就这样默然无声地走了呢，难道是老天爷也不想再看你赢下去了么，不，我想，应该是老天爷也希望您成为一个永恒的传吧，所以才会选择在您最荣耀的时候带走您，这样便不会有英雄迟暮，也不会有年老力衰，也绝无可能有超过您了。

老穿着这一身猩红色戎装的时候，便突然多了几分威武刚烈的气息，哪怕两鬓斑白，已是老，可那种杀伐果决的沙场悍将的气势，却绝非一般可以比拟，但就是这样一位老，想到这里的时候，还是默默地伸出手，用自己的手掌拭去了眼角满溢的泪水。

年华流转，斯已逝，只能徒劳地叹上一声，奈何，奈何。

不过掌大的屋子里，装饰极为简单，除了一张四方桌子，一条凳子，便只有桌上的一盏明灯了，老一生献给了军队，两袖清风，四壁又怎有他物呢？

他垂着脑袋，就好像已经打了一场败仗似得，毫无生气，他盯着桌上那封从京城发来的信函，吸了一气，强打起了。

他真的很迷茫，也很苦恼。

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是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呢？

他倒不怕死，如果能继续追随常将军，他愿早早了断，毕竟此生，这个世界，他已没几分牵挂了，但关键的是，这可是一场事关沥血军名誉的最终一战，他又怎么能忍心常将军与那么多，他依稀还能喊出名字的用命打出来的偌大名，却就这样在自己手中悲惨地终结呢？

他伸出手，抚摸着膝上横放的一把长枪，这是常定方临死前赠与他的拿手兵器，从拿到手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他每擦拭不歇，为防磨损，非大战绝不启用，故而枪依然寒光凛冽，如月如霜，上面的红缨依旧殷红似血，如如阳。

“将军，您说，我这次该怎么做？”

----------------------------

此刻正是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黎明之前，最为黑暗，天地之间，雾气朦胧，几乎无法见，沥血军驻守的城门外，在那护城河边，正有十万兵士，一边摇旗呐喊，嘴上叫骂个不停。

祝凤先骑着高大马，穿着用来保命的全身甲，大摇大摆地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当然，作为全军主帅，又有太宰陈靖特意叮嘱手下，所以在他的旁边，自然一直有扛着巨盾的卫士作为守护，以防备对方从浓雾之中抽空来的冷箭。

“没吃饭吗？给我大声点骂！让对面那帮凉国的孙子们都能他妈的听清楚！给我大声点！”

祝凤先转过，剑眉倒竖，怒声下令道。

后面的兵士们见主帅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