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不如收拢在此

逛到黄昏时分，夕阳照进内城，染红了屋宇、街道和行，每个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魏十七空手而来，空手而返，挥一挥衣袖，什么都没带走。这本在意料之中，内城的那些肆廛，原本就不是为他这样的而设的。

他早已不再是仙都派那个一身蛮力扛着铁的年轻了，阮静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抓住了，在风谲云诡的流石峰一路走到了今天，不知不觉，他已跻身于这方天地最顶尖一撮的行列，有资格与他锋的对手，是嫡系宗主，昆仑长老，太一耆宿，七殿殿主，从许灵官陨落的那一刻起，连潘乘年和楚天佑都必须正视他了。

连涛城之行，无关淘宝，无关捡漏，只是为了露一露面，顺便见识一下太一宗山城同名的风土。

他没有失望。城市的繁华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那是他感到熟悉和亲切的根源。

当魏十七踏出内城之时，消息已经传遍连涛七殿，诸位殿主及核心弟子，业已知晓掌门延请的客来到了连涛山，他在连涛城逛了一天，点名要两件东西，最终空手而归。

回到鹤唳峰，已是星月满天。

茅庐之旁，楚天佑倚柱而立，无打采，慵懒地朝他们勾勾手。

“这一天过的不错吧，连涛城如何？”

半是寒暄，半是考校，连涛城乃楚天佑心血所寄，得意之作，仙凡混居，互利互惠，能有今天的规模，委实不易。

这是个说动对方的机会，魏十七低想了想，道：“相较于内城，外城更加繁华，富有生机，究其根本，易多，货币流通更快，更频繁。”

楚天佑微微一怔，大感意外，原本只打算听几句虚浮的客套话，没想到魏十七竟说中了要害。他也不否认这一点，颔首道：“不错，金银购世俗之物，鱼眼石购仙家之物，前者量大，价廉，多为必需品，后者价高，需求少，易寥寥无几。金银也罢，鱼眼石也罢，本身只是中介，存之无益，流通才是关节。”

卞慈睁着妙目，看看魏十七，又看看楚师叔，心中一片茫然，不明白他们在谈些什么。

跟聪明说话就是爽利，对于内城的易，显然楚天佑经过思熟虑，但未能找到进一步扩大市场的办法，他纵然意识超前，终究脱离不了修士的局限。魏十七道：“内城易少，是限制鱼眼石流通的瓶颈，欲做大做多，可参照世俗之法，多管齐下。”

原本只是随便聊聊，不想魏十七来自西域蛮荒之地，却颇有见地，楚天佑为之动容，道：“说下去。”

“听山泽殿值的师妹说，连涛七殿的弟子，按月可支取鱼眼石，多寡不一，总有一笔固定的进账，外来的散修或小宗门，除了出售和押当外，别无进益。鱼眼石来源少，自然支出少，量为出也是之常，再加上质库鉴定核准，肆廛明码标价，七殿设立的肆廛把持易，造成鱼眼石主要在太一宗内部流通，此为大弊。从长远计，太一宗可在内城发布对外的悬赏，剿灭妖物，收集材料，打探消息之类，支付一定量的鱼眼石，逐步扩大其规模和影响，吸引外来者参与其中，同时废除质库统一核价的章程，肆廛等同地摊，自行定价，买和卖，悉听自便。”

“不错。”楚天佑眼前一亮，魏十七的提议并不新，世俗的市场便是这么做的，难得的是，他能摒弃修士的清高和矜持，看清其中的关键。

“再者……”魏十七看了卞慈一眼，欲言又止。

楚天佑愈发好，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不便当着她的面讲，当即挥挥手，卞慈听得一雾水，此刻见楚师叔示意，急忙拉起妹子回避。卞雅挣扎了一下，不愿听话，魏十七摸摸她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卞雅嘟起嘴，乖乖跟着姐姐走开，一步三回。

楚天佑清楚卞雅的底细，她在魏十七跟前如此乖巧，倒是一桩稀事。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

“……内城之中，除了肆廛和质库外，客栈酒楼并不能吸引，与其把鱼眼石消耗在这种地方，不如去外城，毕竟要便宜得多。不过有两个去处，若能设在内城，倒可以极大地刺激鱼眼石流通……”

“什么去处？”

“赌场，青楼。”

楚天佑脸色一凝，沉默片刻，道：“争强好赌，修士也未能免俗，赌场以鱼眼石押注，或许能吸引不少，至于青楼……何以留？”

“若是庸脂俗，凡夫俗子，外城也有，如若青楼中的子，本身就是修士呢？”

楚天佑心一跳，森然道：“你想动摇玄门的根基？”

“大淘沙，心不定，道心不坚，沉溺于销金窝，又何足成为玄门的根基？天地大变在即，末降临之时，与其放任他们为祸，不如收拢在此，善加约束，集力物力作倾力一搏，免得天灾之外，横添一层。”

这最后几句话，才是魏十七用意所在，楚天佑越想越觉得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