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天命是否在己

玄元子与黑羽双双消失于剑域，荒海忽然陷一片死寂，风平静，万籁俱寂，永夜在刹那降临，四月隐没，星辰不再闪烁，唯有天启宝珠一点微弱的血色，将青光淹没殆尽。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魏十七的呼吸嘎然而止，这是黎明前的黑暗，风前的宁静，天地酝酿着什么危机，持续越久，发得越激烈。

天启宝珠停住转动，血光大盛，蛇法相缓缓钻出，笨拙地盘作一团，双目剩下两个邃的黑窟窿，骨碎筋断，皮开绽，遍体鳞伤，无有一分完好之处。魏十七心中一沉，黑羽祭炼天启宝珠，不知下了多少工夫，蛇法相得“命星”之力，将烙印一分分磨去，付出惨重的代价，若他还在左近，未被剑域困住，又将是怎样的结果？他这一路太过顺当，终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蛇法相张开大嘴，无声地咆哮着，喉间一阵蠕动，吐出一颗黑气缭绕的妖丹，绕着天启宝珠忽近忽远，欲迎还拒。那是地渊黑龙关敖的妖丹，蛇法相将其含于中，炼化占为己有，这才由蛇化龙，最终成就上上品法相。

大变在即，时局岌岌可危，魏十七察觉到它的心意，渴求，畏惧，急切，忌惮，他并未将法相收回，任凭它自行抉择。他决意赌上一赌，看一看天命是否在己，运数是否所钟。

一刹仿佛数十载，恍惚之间，蛇法相猛地往前一扑，黑龙妖丹与天启宝珠双双嵌空的眼眶中，化作两颗龙目。画龙点睛，在此一举，蛇法相层层崩解，剥去一层有一层，拼尽余力钻魏十七后背，化作一副刺青。

法相体，几近崩溃，幸得参天造化树倾注生机，勉强维系不灭。僵持数息后，天启宝珠猛地一挣，作困兽斗，魏十七哪容它再逃脱，心念动处，极天之上命星闪动，血光大盛，星力灌体内，不遗余力，将其强行镇压。

最后一缕残余的青气亦被磨灭，直至此刻，他才将天启宝珠占为己有。

四下里悄无声息，玄元子与黑羽迟迟没有现身，天地的威压愈积愈厚，魏十七皱起眉，忽然心生警惕，倏地挪开百丈。荒海齐齐塌落，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如利剑直苍穹，形同一狭长的“十”字，横空出世，耀眼夺目。

魏十七目瞪呆，忍不住了一句，心激之下，忍不住了一句粗，“他的！真他的！”

虚空震，黑羽挣脱剑域束缚，再现于荒海，鸟兽身，展开三对漆黑的翅膀，略加闪动，便漾出一圈圈黑色的光晕，六道青气寸寸碎，天庭符诏无风自燃，化作齑。

玄元子随后而至，剑域碎，反噬己身，这一回，接连毁了三具化身，才将反噬之力化解，连神念都未曾逃出，损失着实不小。不过她也由此窥了黑羽的底细，胸有成竹，指间捻起威力更胜一筹的“艮七”符，淡淡道：“束手就擒否？”

对手神通广大，手段层出不穷，黑羽张开三对翅膀，连符诏剑域，连压箱底的本事都露了底，虽不落下风，自个也清楚此战毫无胜算。那玄元子身披宝衣，天启宝珠何等厉害，兀自奈何不了她，其余法宝更不用拿出来献丑了——念及天启宝珠，他心中一凛，急忙抬眼望去，不见踪影，亦感受不到气息，他目光落在魏十七身上，森然道：“天启宝珠何在？”

命星遥遥悬于顶，星力鼓，凶煞之气弥漫天地，魏十七掌心亮起一点金光，黑羽急忙合拢三对翅膀，六龙回驭斩倏忽而至，急速飞旋，“断空斩”斩之不动，旋即化作“六龙枷锁“，黑羽横翅一扫，黑色光晕层叠漾出，将六条金龙推在一旁，不得近身。

魏十七右手缩在袖中，指间扣着一枚“九天十地煞针”，稍一踌躇，并未趁势偷袭。一来黑羽那三对翅膀不同凡响，戾气针未必能奏功，二来玄元子敌我未明，终须留上一手。

黑羽心如明镜，天启宝珠十有八九落他手，魏十七摆明了车马，要与玄元子联手对付自己，他纵然心高气傲，此刻也不禁大感棘手，单是一个玄元子，就足够他喝上一壶了，再加上那险狡诈的魏十七，保不定会沟里翻船。他念转得极快，将六翅一展，金龙溃退，身形虚实不定，玄元子早有防备，催动真元祭起“艮七”符，一声雷响，符诏飘落黑羽顶，金光缠绕，七道青气扭成一团，将他定住。

黑羽如堕冰窟，不敢稍动，他一分分仰起，颈椎嘎嘎作响，有如生锈的门枢。金光之中，青气扭曲缠绕，结成无数变幻的禁制，瞬息数变，如有十万大山当压下，骨软筋酥，连三对翅膀都提不起来。是束手就擒，还是倾力一战？黑羽心中犹豫不决。恍惚只是一刹，他旋即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心志为天庭符箓所慑，斗志消磨，只得长叹一声。

一天庭成走卒，他终是逃不脱命运么？

玄元子暗暗感叹，碧落殿主神机妙算，一袭宝衣，三道逆符，堪堪将黑羽制服，若无他暗中相助，单凭自己，只怕未必能将其留下。

黑羽沉默片刻，涩然道：“玄元道友欲带吾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