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狐魅

宵夜的心。只不过也没掉就走，毕竟他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去那个水坑碰碰运气，每次摸一两块石上岸便是，次数多了，总能成功，再者这个水坑里的蛇胆石，比起小溪其它地方，更大，色彩似乎也更加鲜艳。

陈平安水没刘羡阳那么好，但也不算差。

陈平安没有想到那陌生少吃完了一样，又从身边拿起一样吃食，就没有空闲停歇过，腮帮就没有不鼓涨的时候。陈平安背着大半箩筐沉甸甸的石，想着等下下水摸石也是体力活，就侧过身摘下箩筐放在地上。

陈平安低估了那个青衣少的听力，结果只是这轻轻一放，少就蓦然竖起耳朵，眼瞬间直接扫过来。

陈平安又不好说姑娘你慢慢吃便是了，只好尴尬笑着。

少表有些呆滞，接连打了两个饱嗝，然后她好像噎到了，赶紧挺起胸膛，伸手使劲拍打胸脯。

陈平安这才发现她年纪不大，脖子往下，那边的风景，真是壮观，竟然完全不输很多生养过孩子的了。

胸前衣衫紧绷得厉害。

陈平安赶紧收回视线，可没有任何邪念遐想。

青衣少这才想起自己带了水壶，不忘侧过身背对着陈平安，仰灌了一大水，呼吸这才顺畅了。

拎着鞋的少年，当时其实只有一个简单念，这位姑娘身上衣裳的布料，一定不是便宜货，否则吃不住这么大劲。

青衣少继续吃东西，这次含蓄许多了，最少腮帮没那么夸张，低小小啃咬，时不时拿眼光斜瞥怪怪的小镇少年，一双桃花似的狭长眼眸，眼尾微微上翘，让少天生就像一年幼狐魅。

她好像在用眼询问少年，你咋回事，继续赶路啊。

陈平安满脸无奈，只得伸手指了指青色石崖外的溪水，喊道：“我不是路过这里，我要在你那边去溪里。”

她看着那个清瘦少年，就是不说话。

陈平安赶紧从箩筐里拿起一块石子，继续解释道：“我要去溪里捡这些石。”

少突然记起要紧事的模样，伸出手指竖在嘴边，示意陈平安不要说话，然后她挪了挪位置，显然是让陈平安过去，她不会妨碍他下水捡石。

陈平安只得背起箩筐，硬着皮走过去，好在青色石崖很大，能站十多个，而且少已经主动坐到边缘，不像之前双腿伸直了，规规矩矩盘腿而坐，她膝盖上放着一只打开的包裹，堆满了形形色色的糕点小吃，像一座小山，目前为止，才被少吃掉一个小山而已。

陈平安放下鞋、箩筐和竹篓，原本是想着三更半夜的，就打赤膊下水，现在就别想了，旁边就坐着个陌生的黄花大闺，且不说她会不会尖叫，这要是给她家长辈看到或是听到，陈平安估计自己要被打断两条腿，还不冤枉。

陈平安来到石崖边，一个扎猛子，冲进水坑底部。

很快就摸上来一块石，手掌大小，可惜不是蛇胆石，只得抹了一把脸，继续下潜，三次过后，终于摸起一块青黑色的蛇胆石。陈平安浑身湿漉漉地爬上石崖，放箩筐，然后继续扎水中。

从到尾，少都背对着这边，忙着吃东西呢。

不到半个时辰，陈平安就已经摸出七八块石，除了第一块颜色偏暗，其余石皆是大且鲜艳。

最后一次扎猛子下去，却没有拿石上岸，而是抓了条手掌长短的活鱼上来，小镇俗称石板鱼，一遇见，就喜欢躲藏在石块下，味极美，一般不过是比手指稍长，很少有陈平安手中这尾这么大的石板鱼。陈平安之前其实也在坑底石偷缝隙，摸到过几条，只不过当时为了石，给放了，这次是灵光一现，突然觉得若是今夜能够抓个十来条鱼，明天炖锅鱼汤给宁姑娘，也挺不错。

陈平安上岸后，将鱼随手丢竹篓。

第二次抓鱼上岸的时候，陈平安突然发现那个少就蹲在鱼篓旁边，看着只躺着孤零零一条鱼的鱼篓，也能看得她满脸采焕发，就跟当年稚圭在巷子瞧见那块石差不多。

陈平安把第二条石板鱼丢竹篓。

少缓缓抬起。

赤着脚的少年已经转身快步走去，又下了小溪。

少听着少年扑通一声后，迅速从竹篓一手抓起一条鱼，低望着还在蹦跳的它们，严肃，点道：“厉害的厉害的！”

青衣少知道这座小镇有很多怪异的景象，名叫杏花巷的那水井，所挂铁锁不知有多长。不远处的廊桥，前身其实是一座横跨小溪三千年的石拱桥，桥底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剑尖所指，是一座不见底的碧绿水潭。那座长着十二只脚的螃蟹牌坊，祠堂外丛里，横七竖八的败泥像，北方有座瓷山，堆积着历朝历代被督造官亲笔判定为残次品的瓷器，一律被敲碎打烂，等等。

她甚至知道大半缘由。

她很小就跟随爹走南闯北，所以属于当之无愧见过大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