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薛炤年过六十，两鬓斑白，却依旧矍铄，笑呵呵地取酒喝。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悬章啊，尝尝看，来扬州那年埋的。”

宋衡双手接过酒盏，杯中清亮，酒气扑鼻，一闻便是上好的竹叶青。他轻抿一，便搁置在一边：”老师的酒，向来都是好的。”

薛炤把酒放回炉子上暖着，夹起两筷菜置于宋衡面前的碗里：”今是除夕，多喝一些不碍事。你啊，活得太累，总得给自己松快松快。”

喝酒误事，宋衡为了保持清醒，平时滴酒不沾，这一已经算是极给薛炤面子了。

他不肯多喝，薛炤也不好强迫他，转而问起沈箬的事来：”祯卿应当已经到了长安，可见过了？”

”老师，我不明白。”宋衡也只有在薛炤面前，才会像个孩子一样，”为什么？”

”过了年，你就满二十三了吧。”薛炤沉浸在回忆里，”我刚刚捡到你的时候，你才五岁，那么小一个。一晃，十七年都过去了。”

宋衡静默，薛炤于他而言不仅仅是老师，更有养育之恩。

”旁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下地跑了。你不上心，总得我这个老子替你心。”

做长辈的，总归希望子孙安乐。薛炤望向宋衡，如今权势泼天的临江侯，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当年那个孩子。

薛炤叹了气，叫起宋衡从前的名字来：”九龄，别拘着自己，有些什么事放一放。天下之大，难道你都救的过来？祯卿那丫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琴棋书画无一通，不过待甚好。”

宋衡垂下眼，这些话老师也不是一回和他说了，只是他有他的坚持：”见一处便救一处。我多见一处，便多救一分。”

”榆木。不过听玉剑说，你这次赈灾，全赖祯卿提前备好米粮？”

”是。”

薛炤笑着捋了胡子，对沈箬的满意又加了几分：”我就说这丫好，哪个闺阁子有她这般魄力。十万石粮，若不是沈诚连夜派送来，只怕你现在还跟个无苍蝇一般撞吧。”

这话不错，若不是沈家出钱出力，哪里能赶在年里把这些办好。宋衡想起前放银，沈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画师，说要将此此景记录下来，好让沈家后记住此类善行。他不在意，只是觉得沈家能成今这般大商，想来应当是将仁字摆在首位。

”待回朝中，我必为扬州沈家请功。”

薛炤闻言，气得险些连筷子都丢出去了：”傻子，你以为沈箬是为了那点嘉奖？要不是为了你，哪里值得她花这般大力气，还把功劳摆在你上。你要是有心，等八月里成了婚，对家好些就是。”

宋衡恭恭敬敬地递了双备用筷子过去：”老师别丢了，这是最后一双了。”

”罢了，不跟你说这些。幼陵可还好？”薛炤除了这个学生，就是一个孙薛幼陵放不下。

”很好。”

如此便是最好。薛炤放心宋衡，才会把孙托付到他手里照顾，既然他说很好，那薛幼陵一定过得舒心恣意。

皓月当空，宋衡不肯喝酒，薛炤只能邀明月同饮。三杯酒落肚，薛炤正了色。

”先前丢的那笔赈灾款，可有迹象？”

宋衡摇摇，按理来说，这么一大笔巨额款项，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蒸发。他去丢赈灾款的地方查看过，尚在广陵府内，四下开阔，并无什么山岭。

他遣了去查，却只找到装官银的钱箱和封条，那群贼匪横尸一地，唯独不见官银。

”我派守在钱庄等地，又将扬州城门的守卫一应调换，可并不见一锭官银出现。只怕早已有将官银运出城去了，只是不晓得从何处出城，如何下手追查。”

若是官银出了城，那便是大海捞针了。

薛炤知其间道理，也晓得宋衡所行之法，已是目前所能做的一切。他搁下筷子，半晌才道：”以前，也曾丢过一笔官银，那伙贼将官银熔铸，化整为零，分批运往城外。”

”应当不可能。”宋衡摇，”熔铸官银需要大批木柴煤炭，我派看过，扬州城内规模大些的熔铸房里，都不曾见过官银。”

条条线索皆被斩断，薛炤也是无计可施，转而和他说起别的事：”听说你将韩沉捉了？”见宋衡点，他哼了一声，”韩沉枉为读书，鱼乡里。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一句，韩沉算不得什么，他那个儿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

宋衡倒是不晓得这件事，问了两句。

”韩沉欺上瞒下这么多年，可多亏他那位儿韩吟舟。”薛炤同他解释，”不过韩吟舟在你来之前便嫁去外地了，若非她走了，只怕这回还要推个替罪羊出来。”

话说到这里，已是子时，薛炤双眼有些惺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