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子薇看过她唯一一张幼年与父亲并立牵手合影的陈年旧照，照片边缘线歪斜，尺寸古怪，分明是从完整的家庭合照硬生生剪下来的半张照片，上虽布满皱褶，但清楚辨识得出她父亲是本地——方大耳，五官平淡，身材短小粗壮，过眼即忘。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苏非亚虽不至出挑得如国际模特儿般修长，但比例匀称的纤巧骨架任谁都瞧得出绝非源自父方，而她却说不出母亲的家乡，解释不清母亲的去向。

她的说法多半不出这几句——”不知道长什么样，我五岁以后就没见过她了。”，”不晓得她哪里，应该就外国吧，反正没再见过，也没回来过。”，”也许还活着，也许升天了。”，”我阿嬷很难相处，媳都留不住也很正常。”

子薇的感想是——问了等于白问。所幸子薇格有种出身优渥的疏懒，以及凡事早晚会有个说法的不急切，只要苏非亚不想说，子薇从未穷追不舍。况且，她们的子还长得很哪，二十岁的世界充斥着更有趣更迷的事物，快速炫目，经常稍纵即逝就来不及参予。

但苏非亚从没急切过，从大一两熟识开始，子薇渐渐注意到，苏非亚对男同学的接近与邀约缺乏年轻孩通常会有的雀跃，一转身便流露出意兴阑珊和莫名的失落。

因为温良，不习惯扫兴，苏非亚的回答总是落模棱两可，以致经常得赴莫名的约会，于是微笑和走是她约会时的恒场☆态，而微笑尚有敷衍的意图，心不在焉分明已是失态，几次让原本有意追求的男生心生懊恼，甚至恼火起来。约会结束后，有的连绅士风度也懒得展现了，直接让她自行回住处，翌在校园里打了照面，苏非亚却像涂销了前一夜的记忆，举起手朗声向对方打招呼，丝毫不以为忤。

这些大男生很难不为苏非亚的表现感到困惑，直到有相同经验的男生们因缘际会聊起来，才恍然明白自己并非特例，释怀之余，全体一致通过刻薄的结论——苏非亚根本对男没兴趣，这和她化的外表没半点关系。

只有同居一个屋檐下的子薇知，苏非亚的缺乏反应全因为令她动心的异只存在她的脑海里，如影子般有廓无实体。影子无可追寻，苏非亚不迁就现实，却拥有言语描绘的好本事，就像街画家拿着炭笔描摩像的一手绝佳功力，只要提及憧憬的异，她恹恹的一扫而空，不必催便能兴高采烈自顾自地说下去——”……男生很重要的一点是身上的气味啊，就像他散发的独特气味。很久以后，我查了才知道那是混合了松针、薄荷、迷迭香、甜柑的古龙水——和他的体味，闻过之后就再也忘不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眉毛呢？像两把上好的小型匕首横在眉骨上，看了忍不住就想伸手摸一摸，试试扎不扎手……”，”他不喜欢正眼瞧，可一旦正眼瞧着你，你宁愿他不看你。没办法啊，那双眼睛好像含有看不见的辐能，一眼便穿透你的脑袋，让紧张……”，”我小时常顶大嘴，常挨骂挨打，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无所谓，他还说：『就知道你有潜力，不必在我面前装乖乖牌……』，我其实不喜欢他嘲笑我，但我喜欢看他笑，尤其大笑时，露出一白牙，像雨天出了太阳……”，”他偶尔喜欢安静，我们可以花上一个小时坐在校园里说不上两句话，然后他突然打开我的课本说：『怎么了？想混水摸鱼？把这段英文讲稿大声背出来，漏一个字跑一圈场——』，他说到做到，我老是被罚跑，脚力就这样练出来了……”，”他长得高，我一直到高一时顶才构着他的喉结，然后是他的下，但那时他再也不牵我的手了，两手都在袋走路，他腿长，我得走快点才跟得上他，他不耐烦等的……”苏非亚不厌其烦、钜细靡遗地打造出某种色彩氛围的男子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