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无计

众随从驱开，叫道：“相公，码那边好象是顶住了。”

“顶住了？”杜充一呆：“是不是其他统治官带了援军过去？”

郭仲荀摇苦笑：“这军中已经成一团，大家纵有三六臂，也整顿不下来。方才我也是忙了半天，却是没能收拢一兵一卒，其他想必也是如此。这部队……心已经散了……属下听那溃下来的兵卒说码上有一彪马正在和金军厮杀，好象是维持住了。也就顾不得许多，忙跑来见相公。”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焦急起来：“相公，据说那一路马数也不多，也就一军左右，怕是顶不了多久，你还是快想法子派兵过去支援吧，不要让那些好汉的血白流。”

杜充突然愤怒起来：“援军援军，你看看这外面都成什么样子了，某哪里还能派出一兵一卒，现在出去一个一个揪着他们的领子朝码拉吗？只怕还没走到地，他们又逃了。这些贼配军的秉某最清楚不过，真惹恼了他们，说不定还真被他们给砍杀了。”

声嘶力竭的骂了一通，他的绪才平稳了许多：“快，快，快，让斥候去给西面的陈淬中军下令，让他派援兵过来。”

“没用了。”郭仲荀一脸的颓丧：“他那边也了，先前属下从高处朝那望去，中军大营中也是火光冲天，他们的溃兵已经跑到咱们这边了，想来陈统制官也收束不了部队。”

“陈淬无能，该杀，该杀！”杜充气得脸都青了，巨大的失望让他仿佛从高空落下，重重摔在地面。胸中有无边的杀意腾起：“传我命令，明一早将陈淬父子军法从事，将透露取了，送到留守司行辕。”

话虽然这么说，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金军的剽悍凶猛在座各位都是见识过的，就算码那边有一军部队抵住敌的攻击，只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到时候，大家都要完蛋，还怎么取陈淬父子那对狗东西的脑袋？

“怎么办，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呀？”帐中留守司的官吏们急得直跺脚。

一个官员提议：“杜相公，码那边绝对顶不了多久，说不好下一刻就崩溃了。咱们这里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可否，可否……”

杜充怒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那道：“相公可否下一道手令，命金陵城中的王燮立即带了后军过来支援，有他两万马，这战局说不定还能稳住。”

“来得及吗，来得及吗？”杜充气叫到：“金陵距此百里，大军开拔，没两如何走得到？再说了，王燮手下马虽多，可都是废物，抵得了什么用？”

是的，王燮的后军本是官家的禁军。禁军是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

军中皆是勋贵和无行子，这些以前太平年月的时候也就挂了个名领饷，每月钱的时候才跑到军营里露一次面。从开封道到南方之后，又收拢了不少溃兵，军纪散漫败坏到极点。

要想让他们飞奔百里到马家渡，只怕一出城，队伍就散得满天满地都是。

况且，王燮也未必听他杜充的指挥。

因此，这次战役，杜充就将后军放在城里不管，权当他们不存在。也没指望他们能派上用处，只要保护好大军的粮道，维持好地方秩序就可以了。

郭仲荀挥手示意那个官员退下，低声对杜充道：“相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等。”

“等，你这是什么话，等死吗？”

他颓然坐在椅子上。

郭仲荀叹息：“也只能等，等到天明了。天一亮，或许还能收拢一些军士。相公，属下这就下去整顿部队，希望码那边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实在不行，末将就战死于此，将这一腔子热报效国家就是了。”

杜充：“也只有如此了，不过，这么坐以待毙却不行。”

郭仲荀一咬牙：“相公放心，我再去收拢一些军士。就算只有百，十，也要去码。那边，因为伤亡不少，绝对不能叫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军官冲进来：“恩相，恩相，出大事了？”

来的也是一个统制官，郭仲荀见他满面惊恐，心中咯噔一声，喝问：“颜孝恭，你不在外面整顿马，又派来做甚？”

“糟糕了，糟糕了，恩相，郭殿帅，戚方……戚方那贼子反了。”

“什么？”杜充和郭仲荀同声大叫。

颜孝恭：“金渡江夜袭，营中起，戚方恨恩相对他行军法，就裹了前军主力反了。我好不容易聚拢了千余，见他要走，却劝，反被他以兵杀散，恩相，快想办法呀！”

杜充想说些什么，但一身却软得不成。还能想什么办法，戚方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前军统制，掌管留守司前军锐。想不到这鸟罔顾我的恩义，贪生怕死，在关键时刻竟然逃了。

此贼，此贼……此贼这一反，我军锐尽失，那才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