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雏鹰飞

混合着辣椒面的香料。

眼见烤得差不多了，元夕轻轻拨动火炭，将火分散一些，以免将架子上的食物烤焦。

从小木屋里拎出一张小方桌，两个方凳，摆在院中。元夕再从屋内锅中端出用热水保温的熊掌摆在桌上。

当元夕招呼师父吃饭了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食物。

两只蒸熊掌，一盘被撕扯开的烤野兔，一盘烤山雀。两副碗筷，一坛酒。

师徒二对坐，元夕拍开酒坛封泥，给师父碗中倒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上。山居士先夹了蒸熊掌放中。

点之后，山居士用筷子示意自己的弟子赶紧吃，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元夕看师父吃得高兴，自是欢喜，看到师父示意，他刚要举筷也尝一尝，便见师父又端起酒碗。

元夕赶忙端起酒碗，陪师父一饮而尽。

山居士已试过熊掌，元夕又忙让师父尝一尝自己烤的野兔山雀，自己也大吃特吃起来。

关于吃饭一事，师父于他说过，小小方桌之上，最显规矩，最看教养。

与自家吃饭，一桌尽兴就好，各家有各家吃饭的习惯，一地有一地的风俗。莫笑他乡粗鄙，莫叹自家无礼。

但是要记住一点，乡随俗。想要融一个地方，先就是要接受那里。

吃饭如此，做做事，亦如此。

师徒二吃饭的规矩并不多，但元夕从小时候的自己先抢好吃的变成师父先动筷，便是他从师父给自己讲的书里学来的。

尊师重道。

今不算小酌，一坛酒喝光，山居士又叫元夕拿了一坛出来。

这顿，算是元夕的送行酒了。师徒二朝夕相处十三载，要分别，如山居士这般高，心中亦有些失落。不过他知道，将来师徒二必有相见之时。

看着同样有些醉意的元夕，山居士似乎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自己。

端碗一饮而尽，

“少年握槊，气凭陵、酒圣诗豪余事。”

然后看着元夕，

“少年有少年的志气与朝气，只管去吧，别辱没了师父的名号，记住，为师叫霍弃疾。”

山居士从来没有告诉过元夕他的名字。

“但是，你要记住，在为师允许之前，先不要透露为师的名号。至于你的内功，切不可向透露分毫。”

元夕饮尽碗中酒，跪地给师父磕了三个响。

元夕的内功，师父告诉他，叫高内功。那就高内功吧，反正就是个名字而已。

至于剑法，掌法或是拳法，皆没有名字。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有一个叫元夕的少年，要下山。

元夕背着包裹离开了自己住了十三年的山，离开了那个待自己如本乡的王李庄，拜别了赵大伯，拜别了师父。

包裹里有衣物，粮，还有临行前师父给的一些银钱。师父对他说，这些银钱是他这几年打猎攒下的，算不上师父给的。不要觉得这是很多钱，进了城，花不了多久的。

下山不是赏景，而是求生。

至于如何能够活得更好，那就看他元夕自己了，本事师父都教了，就算是要饭，或是饿死，师父也不会管。

不过山居士自然知晓元夕不会沦落到要饭那种地步，同样也不会出偷盗，拼抢那种贼勾当。

他在元夕最初学武之时就告诉过他，武德意为何。

元夕脚穿赵大婶纳的布鞋，结实耐磨，沿着官道往青云镇走。除了包裹之外，两张捆好的兽皮异常醒目。

一张熊皮，还有一张虎皮。

虎皮是赵大伯硬塞给他的，他一再推辞，结果在大伯红了脸，也红了眼之后就收下了。

大伯还想塞给他一些银钱的，他坚决不收，大伯便没有再坚持。

赵大伯告诉元夕，到了平南城，没有找到谋生的手段之前，可以去云德武馆找他师父，至少可以先找个落脚的地方，那银钱花点就没了，能省则省。他还手书了一封信，好让元夕敲门有据。

到底是少年心，离愁只是一瞬，元夕已经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好。

路要一步一步走，第一步，去平南城。

没有骏马骑，只能靠双腿，青云镇距王李庄大约八十多里。元夕的体力与脚力自是不错的。又不急着赶路，用不着轻功。

多半天的功夫，元夕就到了青云镇。赵大伯告诉他，如果不缺银钱就不着急在青云镇把兽皮卖掉，因为价格照着平南城要差了好多。而且元夕打的熊皮与虎皮又很完整，更是那些舞枪弄之喜之物。

在青云镇元夕不过是把两个水囊灌满，捎带歇歇脚，咬了几粮就再次赶路了。

平南城距青云镇有三百多里的路程，中间隔着吴桐镇和庆阳镇。按照赵大伯所说，三四天差不多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