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樱落（二）

的衣襟处。

小妮子收回红雀，蹲在火堆旁边搓手，宁公子觉得红雀的气机这几需要隐藏，除了每天会放出来兜风的半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放到天里“假寐”。

火焰在雪林处点起。

远方传来风声。

约莫数十个呼吸，宁奕拎着两只壮硕肥美的雪兔，踩着堆满雪尘的树掠来，比起来时，回来的动作更加轻柔，脚尖点落在纤细狭窄的树枝上，连一个凹印也无，整个像是一根轻飘飘的苇，随风飘而来，而后准确落在红樱小妮子面前。

片刻之后。

两只烤得流油的雪兔，被树穿身躯。

两大快朵颐。

红樱小妮子在巫九手底下，连光都难以见到，每就跟着巫九的队伍奔波颠簸，偶尔在营帐内休息，看到巫九会吃一些烤制的生物，但自己从未有过福。

“好吃……”大啃下一块兔，小妮子毫无吃相可言，眼里泪花潸潸。

好吃的快哭了。

宁奕笑道：“跟裴丫学的。大概有她三成功力？”

“真的假的？”红樱讶然看着宁公子，含糊不清道：“裴姑娘也忒厉害了……”

能文能武，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而且又是北境将军府的遗嗣，只需要只言片语，红樱就能想象出那位姓裴的姑娘，生得是何等“俊俏”模样，又是何等天资质。

她再是没心没肺，一天听到宁奕提到那位裴姑娘数十次，再念叨那位徐姑娘数十次，总会忍不住把自己跟两进行些微的对比……那两位姑娘，是天上的皎月，自己，则是地上微不足道的芥。

云壤之别。

红樱低下来，眼有些黯然，小声道：“我吃饱了……”

她想起了巫九曾经对自己说的话。

或许是自己长得还算颇有姿色？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见到了那个生犄角的魁梧男，与今的场景有些相似，也是在漫天大雪的山之中，自己的生母带着自己亡命而逃，身后是野兽和“猎”，最后的时刻，母亲把身形娇弱的自己藏在了雪窟里，拿身体挡住了窟窿。

野兽和“猎”没有现自己。

但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躺在了风雪里……然后躺倒在风雪里。

一片黑暗之中，直到一个男掀开雪窟。

巫九站在大雪里。

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是生，还是死？

那时候，她太小，不知道这个问题背后的沉重代价，在以后的十数年岁月里，她一直后悔自己没有勇气选择后面的那个答案。

在生与死的问题下，她选择了苟且偷生。

于是就有了十年来的生不如死。

巫九抹去了她原先的姓名，身世，所有的一切……从零开始，她的确获得了新生，可却是一种卑微的，痛苦的，低贱的新生。

她问过巫九，为什么要叫她“红樱”这个名字？

巫九漫不经心给出了回答。

“这是一种寿命短暂……而又好看的东西，与你一样。”

花开一夜，就会凋零。

在巫九看来，“红樱”是他手上最好看最有潜力的那个姑娘，作为“炉鼎”而生，宝贵而又低贱，这是他最在乎的货物。

但也仅仅只是“货物”。

大物只需要付得起价钱，便可以买走，一夜花开，再之后，是生是死，便与自己无关。

种下“印”，彻底纵了“红樱”的生死之后，巫九曾经笑着说。

樱落之，便是新生。

红樱觉得他没有说错……她失去了一切，光明，自由，还有“死去”的权力。

巫九愿意放开手。

那么她便愿意迎接轰轰烈烈的死亡。

她厌恶这样的世间，厌恶这样的命运，也厌恶这样“贪生怕死”的自己。

若是当初选择勇敢的死去，那么她是不是早就迎来了新生？

可现在，有一个斩黑暗的，披荆斩棘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命运的笼牢被一剑斩碎……原来命运并没有那么牢不可。

她忽然不想死了。

宁公子带自己看了这世间美好的一面。

她开始贪恋这个世间……或者去掉后面的两个字。

红樱心底多了一些小小的奢望。

哪怕宁公子心底有其他的也无所谓的。

她希望自己能够在宁奕的心中，占据那么一个小小的位置。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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