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鲶鱼之梦（4000字大章，补一下11号鸽掉的）

一小妖获得胜过神明的无敌力量的宝物……！

只要得到了那件宝物，获得了无可匹敌的、连神明也要畏惧的力量——

……

『我——要去———』

不知是第几次，小丘般的黑鱼发出了这样的『呐喊』。随着时间的推移，地震鲶的怒和狂躁益发高涨，从牠发出的一波又一波神冲击，火野丽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痛苦。

在牠眼里，甚至可以看作没有『敌』这一存在，而是极为单纯地、仅仅是要摧毁阻隔在自己和目标之间的一切。

……和大妖怪牛录火不同，牠并不是一个邪恶的妖怪。在牠的身上几乎不存在“恶”，存在的，只是异常膨胀的兽。

吞噬。撕咬。坏。

这庞大的身躯，是被如此这般的本能驱使着的。

并非没有灵智，只是牠的灵智不足以压倒兽的本能，甚至，地震鲶的灵智本身的选择就是倾向于兽而非理的。对牠来说，大概更愿认为本能的一面才是牠的“自我”。

牠不是被恶意，仅仅是被本能驱使着在与火野丽战斗——准确的说，只是她自己单方面在于这小丘一般的妖怪战斗；地震鲶，只是在一味的试图摧毁把它困在这里的束缚、摧毁自己和村庄之间的障碍。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和牠战斗相当吃力，但对火野丽来说这并不困难。

望着被符咒困住而疯狂挣动、在火圈中引发一阵又一阵高烈度地震的，那个呈现黑色畸形的形貌的巨鱼怪物，火野丽沉默地按着半截袖子已被血染红的左臂。

这是第一次，与并非『恶意』的敌战斗。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取胜之路甚至可以说是利用了这一点。

但，她也有自己守护的东西，要保护的。

巫肃然沉静站立。弓箭已经挎到了肩上，她垂着眼帘，双手合什。

“自剑与血中显现、伊奘诺尊（众神之父伊耶那岐）的御子，持天之尾羽张、布都御魂之者——”

白衣和绯袴随着巫的动作飞扬，大地持续不断的震动中，她踏步、跃下，准确地落在了地震鲶的顶。

——传说中，在本频发的地震，是因为在淡岛地下生活着一如国土般巨大的地震鲶。当它游动时，就发生小规模的地震，当它在诸岛下面翻身，就发生大规模的烈地震。

同样的，在传说中，大神伊耶那岐的子孙之所以可以在诸岛上生息繁衍，是因为鹿岛大神——建御雷之男神将其镇压在了“要石”的下面。镇压之物，也有传说中说是葫芦；而葫芦是光溜溜的，所以鲶鱼不时就会挣脱逃走——

因为要在夏季外出离开村子，飞鸟和蝴蝶他们两个孩子给她背上的恰好是一只盛水的葫芦。

“……煌煌赫赫、建御雷之男神——！”

巨大鲶鱼激烈的挣扎扭动之间，火野丽竭力稳住身形，解下了背上的水葫芦：

如传说中那样，清冷艳丽的巫半跪着，双手将捧在掌心的葫芦压在了庞大、畸形的巨鱼顶。

压制妖气源。

黑色巨鱼的挣扎，在葫芦压下来的瞬间变得呆板、滞涩了下来。大地，也渐渐出现了恢复平静的迹象。

心稍定，火野丽这才松了一气。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得到四魂之玉吗

“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呢……

“或者……如果我说希望你不要扰村子的平静、而是留下来、和我们大家一起生活呢……？”

巫清冷又和缓的声音，仿佛传递到了大黑鲶鱼的心里，又仿佛没有。

只是，随着巫轻声询问、诉说着，大黑鲶鱼原本如野兽般蒙昧、混沌的巨大眼珠逐渐现出了一丝清明。

“……玉……想要玉。

“玉，在那里。我（僕），要去”

巫的声音，不禁又轻柔了几分：

“为什么呢？也许我们不是敌，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是的，朋友。这是火野丽在之前的战斗中，从大黑鲶鱼的妖气之中感受到的：野兽本能一般的狂怒，虐，被阻止前进而无法挣脱时感受到的些许痛苦，

还有，

无可排遣的孤独。

也许，只是也许，这个大家伙，也许牠只是……需要朋友。

“不……玉，想要玉”

整个身体都渐渐开始僵直之际，巨型黑色大鱼的声音低沉而含混，仿佛从梦中传出来的。因为渐渐静止下来，眼睛也不再只有本能的兽，牠看上去不再那么狰狞和可怖。

“那么，能告诉我得到玉之后想做什么吗？”

巫并没有放弃努力，仍然耐心、轻缓地发问。

——为什么

为什么？

如此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