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晓冰雾

赵卢须臾到了拴马处，那只隼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随即停在拴马的柳树枝，歪着打量着下面慌不择路的两个陌生。

赵卢先骑马奔逃，而斡竿尺刚刚上马从芦苇丛中钻出，便赶上粟籍蒲飞马而来。凑巧的是，粟籍蒲冲得匆忙，只拿了大刀却没有带弓，马鞍上虽有箭囊，却毫无作用。他挥舞大刀直冲须卜斡竿尺，但斡竿尺回首掷出携带的短刀，正中粟籍蒲坐骑的左前腿，马儿前蹄吃痛，一栽倒在冰面上，顿时把犹如镜面的河冰砸的碎冰四飞。

粟籍蒲一身剧痛，只觉得浑身的骨都断作数十截。他趴在寒冷的冰水间，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闻嗖嗖箭在顶飞。随即马蹄踏起的冷水与碎冰打在他的脸上，冰冷生疼之极。后面的追骑毫不客气地绕过倒地的与马，继续向前飞快追击。

斡竿尺虽然仍在策马，但赶到坐骑明显跑不动了，心知马定然已经中箭，心中只能暗叫糟糕。再看前面的赵卢，早已是影子都看不见了，哪还顾得上他？

又是一箭命中马身，马儿伏在冰面上一动也不动，只是浑身颤抖着悲鸣。匈本都是马之，斡竿尺心中也颇感悲怆，便轻拍马颈，而后翻身下马离去。

此处的芦苇稀疏，只有一片伏地的枯，他只能沿着泽旁的斜坡攀爬向上。赵卢的的斫刀与牛角弓俱在他手中，他此时便爬上几步，便回上一箭。每一箭，他便忍不住要抚摸胸前项链的玛瑙，接连倒了好几个。

但更多的追骑已然来，一支箭中了他的大腿，眼见要被死了，他脆扔下弓，一手攀住斜坡上的灌木，往坡顶奋力爬去，奈何腿上剧痛难行，动作也迟缓无力，走不过几十步，便在岸边的柳林里为追兵蜂拥包围。

眼见是跑不掉了，斡竿尺再拔出斫刀，燃烧的眼神在寒锋上犹如星辰，他高喝一声，回身便向追兵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追来的围住他。

用大刀弓矢取他命本不是难事，不过为了捉住活，付出代价便在所难免。一片混之中，斡竿尺将斫刀砍一名追者的肋骨，此时他才认得，这是右逐王安何。刀伤从肋骨直至大腿根，露出肠子与脏器，右逐王捂不住如泉涌般的鲜血，未久便死去了。

须卜斡竿尺浑身是血，被摁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追兵解开他的裹巾布，都惊讶地认出他的身份，须卜车酉的族弟。而后们折断他身上的箭杆，为了防止这位闻名逐步的铁铸武士继续发力伤，将他双手反转，绑在长柄上，四各提一方，把他提回美稷王庭审问。他所带的弩机、斫刀、弓矢也作为证物，被一并带回。

到了王帐，于夫罗还未从落马的惊吓中完全清醒。但见到斡竿尺与车酉酷似的面孔，又想起自己伤重不治的马，于夫罗怒上心，顿时提刀上前，一刀斩去了须卜斡竿尺的三根手指，蹲下身向斡竿尺怒吼道：“你背后究竟有谁指使？！”

斡竿尺满是蔑视地看着眼前狂怒的仇雠，被松下中白布后。他张嘴，向于夫罗呸出鲜血，正在于夫罗脸上，于夫罗只觉满面的铁腥之气，还未来得及继续发怒，便又听闻一声骨碎裂的脆响。

王帐中一片寂静。

于夫罗用锦布抹脸上的鲜血，才怔怔发现，斡竿尺以抢地，眉心碎裂，鲜血如同溪水般汨汨涓流。而在血溪一旁，有一块软的块，那是他随着鲜血出的舌。

气氛压抑到极致。于夫罗收敛了怒气，对王帐中的王侯们冷声说道：“区区一个斡竿尺，能做到这种地步！当是何所为？当是何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