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名声也是个好东西

这顿饭是苏油来这世界上吃得最舒服的一顿，他现在觉得眉山城真是个好地方。

可龙里的乡亲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想做点什么，大多数都是当他在胡闹，哪知道进了眉山城后，居然还颇受待见，真是没地方说理去了。

眉山城里的居民，民智比较开化，苏东坡总结乡曾经说过，眉山，读书，喜诉讼，难欺难治。

读书识字的家太多，家家都有一套大宋的法典，没事就翻着玩，胥吏想要欺瞒哄骗他们，不可能如文盲农夫那么老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加役加征，给不出个说法，那都是敢拿着法典聚在衙门闹的。

苏油认为这其实是民权意识一种萌芽般的觉醒，官府在眉山，甚至说在现在的整个四川，并不强势，与江卿世家更多的是一种配合关系，殊无可畏。

这也是苏洵文章里说某有摇动州县能力的原因。

而如今，这个某的父亲，程家老家主，正和自己的儿说着话。

几近现代工业品的两柄木质游标卡尺，是老于和两个儿子忙活了一上午的功劳，现在就摆放在桌上。

儿一直是程文应的骄傲，这儿自小知书达礼，聪明非常，长大后可谓宋代仕的典范。现在苏油的表现太妖孽了，程文应便借着尺子完工这事儿，将儿请过来说说话。

程文应对程夫说道：“儿啊，苏油这孩子，你熟悉吗？”

程夫恭敬的答道：“父亲，这孩子儿倒是知道一些的，自幼父母双亡，是守祠的老叔将他拉扯到现在，听闻顽劣无比，子又慧黠，了不少让乡亲们疼的事。”

程文应道：“哦？我看那孩子挺守礼啊，《论语》至少是熟的，还有这尺子，说是从《九章》上看得的。”

程夫笑道：“父亲这就被骗了，《九章》里可没讲过这个，这估计是这孩子受了《九章》的启发，自己拓思出来的东西。看，慧黠，乡亲们就没说错。”

程文应大讶：“这要是自己想出来的，这……这这……”

程夫笑道：“聪明是吧？这样的孩子，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项橐七岁难孔子，甘罗十二拜上卿；东方朔两岁暗识《魏史》，骆宾王六岁即赋《咏鹅》；刘孝绰六岁下笔能文，铿四岁一千言；徐陵十二通老庄，王勃八岁作《汉书注指瑕》，李泌七岁便可从容于唐皇宰相奏对……父亲，我大宋推崇文教百年，远迈汉唐，出来几个这样的孩子，不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