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苏家

今天可算是见着活得枝繁叶茂的正主了。

园子看完进内堂，一位雅洁的，正站在桌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挽着一个发髻，着一支紫檀簪子，身穿一件淡月青色暗花的领薄绸衫，外罩一件素青褙子，气度优雅，容貌端娴。

虽然年过四十，可保养得当。浑身上下不饰珠翠，只手腕上有一支绞丝银钏。

苏油两世孤苦，如果说需要有一位完美母亲形象的话，眼前的程夫，绝对是他心目中的典范。

眼中便自然地带上了孺慕之色，什么七八糟的思绪都飞到九霄云外，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瞎说，老实得就跟一个见着猫的耗子一般，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小子苏油，见过嫂嫂。”

程夫对苏油的老实程度反倒感到怪，可一转眼便见到苏油手里边那枚胆丸，不由得微微一笑：“小油不用如此，看来你今之行，又有了收获。”

苏油这才站直身体，将手摊开：“嫂子说的是这个吗？这是从食盐里提取出来的附属物，主要成分是芒硝。”

程夫没有问对错，只是打量苏油：“那你跟嫂子说说，如何能断定它就是芒硝呢？”

苏油笑道：“小子顽皮，嘴刁，在村里曾经试着融化盐块，然后滤掉杂质，试图用此法去除盐中夹杂的沙子。”

程夫摇道：“官盐的质量，的确值得商榷。你继续说，我很有兴趣。”

苏油献宝似地说道：“得到纯净的盐水后，小子试着将它重新熬，结果子急，每次熬制出一点盐粒，小子便将它过滤出来。然后接着熬。”

“如此反复，小子发现了一个问题，先期熬出来的那些盐，味道纯粹，而越往后，味道就越苦涩，这明显不是同一种东西，而是两种，或者两种以上。”

程夫点道：“于细微处有发现，小油可谓心思细致，一点蹊跷都不放过，这是格物致知之理。”

苏油说道：“最后小子将这粗盐所含物质粗分了两类，一类就是雪盐，另一类就是胆丸。”

“然后这胆丸老伯爷看了，说物和芒硝一样，因此有此结论。”

程夫说道：“这就是说，粗盐里其实有好些类能溶于水的物质，通过你的法子，可以将它们分离是吧？”

苏油笑道：“其实还有一整套的工艺，那是小弟后来整理试验出来的，能最大程度地分离出纯盐和芒硝。”

说完将工艺和程夫细致地讲解了一番，不过化学反应没法细讲，只说通过各种溶融合可以产生沉淀，这些沉淀也是杂质之一，可以通过豆浆将之去净，再用刚刚的方法将剩下溶于水中的物质一一分离。

程夫微笑着细细聆听，不时赞上两句，最后取来一个盒子，盒子中分成好多小方格，里边盛放着各种颜色的末，推到苏油身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