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遥地远

当晚，庄晓蝶坐在书桌前，想起今课堂发生的事，心一阵烦躁。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既然在董伯父他们面前打过包票，还没两天便认输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但要继续上课，便要得到学生们的认可。

如何能尽快得到他们的认可？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男生中张勇算是个刺儿，孩子中青痣生也算个，只要自己先搞定他们两个，往后上课应该轻松很多了。

她想了好些法子，一一在纸上列出来，但对比下两子，还是心里没底。

烦闷中，她不由又想起了今偶遇的周玉良。

她今只有上午一节课，与叶校长谈话后准备坐黄包车回家，却在校门外不远的巷子里遇见了他。他开门见山，说打听到她第一天来这里上课，特意来问问况，看看难不难。

庄晓蝶看见他脚上穿了一双胶底软拖鞋，右脚大脚趾甲剪了，乍一看血红血红的，再一看是涂了药水，想起当他好心护送自己过桥，丝毫不提受伤一事，心一软，放慢了脚步，问道：“你的脚，怎么样？”

庄晓蝶明面关心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周玉良只觉脚下生风，恨不能一蹦三尺高，咧着嘴道：“没事没事，脚趾甲又没知觉，不痛的不痛的！”

后来，聊到课堂与学生，周玉良没劝阻她继续上课，反而说既然选择了当小先生，就要做好先生的本分，上一节课，就上好一节课，上一周课，就要上好一周课。

庄晓蝶有点意外。她本以为以周玉良纨绔子弟的脾，喜易烦难，一听到学生这么复杂，会立刻选择放弃的。

周玉良看出了她的心思，道：“我小时候喜欢唱戏，觉得他们的服饰五彩缤纷的，特别好看，可远清园子弟听戏或者玩票已是罪过，哪有学唱戏的呀，就算庶出的，也不例外。我这么一说，被我父亲狠狠打了一掌，罚跪祠堂三小时。不瞒你说，等钟点够了我妈扶我起来时，两只膝盖都不像我的了，真真要冷死！”

他突然提起小时候的事，庄晓蝶不明所以，走在旁边，只听不说。

路边白千层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周玉良的声音仿佛漂浮在远处：

“我父亲跟我说，跪得痛吧？去学唱戏的话，一天到晚压腿撕腿练功，比这痛多了，满院子都是嗷嗷哭的娃。怕我不信，他亲自带我到一家戏老板家围墙外，好家伙，真的很多孩子嗷嗷哭叫。从此，我再也不提学唱戏一事了，那根本就不是我能做得来的事。”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直到今年年初，我遇上一个红角，他年纪和我差不多，当年发心学唱戏的年龄也和我当年差不多，如今，成名角了，那身手唱功，真不赖！如果当年我死缠着要去学唱戏，也该成了吧。”

她不习惯他的惆怅。

作为纨绔子弟，他应该是吊儿郎当，不将任何事放心上的。

然而他脸上陌生的遗憾，像一群蒲公英种子飞了她眼底，继而在心底生根发芽了。她甚至开始觉得周玉良可怜，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个没父亲的。

“有些事，做了会后悔，有些事，不做会更后悔。以你的脾，也不会一撞墙就打退堂鼓吧。”

这些话，绝不像纨绔子弟周玉良说出来的。

她瞪大眼睛，像发现新天地一样望着他的侧面。难道，是自己一向看错他了？

“现在，你也还年轻，以前想做的事，大可以去努力的。”

周玉良摇了摇：“唱戏，讲究的可是童子功，我吃不了这行饭了。不过，我现在也在努力，替报社做事呢。”

庄晓蝶想起那时候他脸上洋溢的笑意，自信而欢喜，简直就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般。这样的他，远比之前暮气沉沉软趴趴的他，好很多。

庄晓蝶忽然一怔，不知不觉，她自己也在笑。

意识到这一点，她忍不住苦笑。自己还一堆七八糟的杂事没料理清楚呢，管他嘛。

老宅院里，周玉良一面侍候老姨太打牌，一面在迷梦中半醉半醒。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自己会在密司庄面前如此坦诚自在地流。

她年纪虽小，却不同身边任何一位富家小姐，不用说话，只需静静望过来，便会令你感到内心安宁，同时又拥有无穷的力量。

以前的自己，是软的，一滩烂泥，吃吃喝喝玩玩，感觉这样便是一辈子。然而，遇见她，一切都不一样了。

是她，令自己明白，自己还有力量，能去做一些事，还有机会自立。

“阿良，阿良！想什么呢？还不快快给老太太换杯热茶？”

母亲的叫唤，惊醒了他，他怅然望着面前众，心一阵烦躁。

客厅里灯光不够亮，照得每个都暗沉沉好像鬼影似的，而他，也是这些鬼影中的一个。密司庄，怎么可能生活在这里？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