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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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良一想也是，老姨太若是真的找到了亲，自然以亲为重，自己和母亲将再无立足之地，若是没找到，只怕从此心里扎了一根刺，一看到自己便想起那根刺来，往后自己和母亲同样没好子过。

方才老姨太居然以为这糖心糍乃是自己特意设下的圈套，可见她内心处时时刻刻都防备着自己两母子的。

以往母亲老是唠叨在老姨太面前做小伏低十分难做，他不以为然，总觉得老姨太跟前又没别，她不依靠自己两母子还能依靠谁？谁又能真正靠得住？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两母子依靠老姨太，也是靠不住的。

他暗暗恨自己以往自以为是了，若是早有打算，又如何会落到今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落在桌上的稿纸上。

目前唯一能带来收的，只有自己写的稿子了。

竹栏街。

一进屋，庄晓蝶放下担子，秀英婆婆忙不迭提来暖水瓶，倒了满满一大碗温开水，送到庄晓蝶面前，说辛苦她了。

庄晓蝶许久不曾挑过担子，箩筐虽然不重，毕竟走了三条街，两侧肩都火辣辣一阵疼痛。她甩了甩手臂，越发觉得一阵酸痛。

但当着秀英婆婆的面，她只装着十分轻松的模样。

秀英婆婆又拿来甘榄花生等零食，一个劲催她吃，千万别客气。

边吃边聊，庄晓蝶无意中提起秀英婆婆临走时特意跑进成衣店去代伙计一事，秀英婆婆脸上顿时飘起淡淡的红云，有点难为。

庄晓蝶以为自己提到了秀英婆婆的痛脚，连忙道歉，说自己冒昧了，又转移话题，问她甘榄怎么制作才地道。

秀英婆婆叹了气，说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附近也很多知道的。

她十三四岁时跟随同乡出来省城讨生活，未大户家当佣之前，便是在今摆摊那个位置帮同乡卖糖心糍与炒米。

有个年轻每都来一趟，买三个糖心糍，跟她聊两句。

“阿妹这么早又开档啦？”

“唔。”

“今又是花生绿豆椰丝馅？”

“唔。”

她本以为，三个糖心糍，该对应一家三，没想到一收摊后经过菜市场，遇到他被一位中年指着鼻子骂，骂得低耷耳，不敢回应半句。

第二她提到昨自己经过菜市场，年轻脸突然烧红了，一直烧到两只耳朵。

他说，那是他大嫂，每三只糖心糍，便是买给大哥大嫂和侄儿的，大哥大嫂在菜市场卖青菜，自己也帮忙做点跑腿杂活。

她这才知道，他买了那么久糖心糍，其实从未吃过一个。

“寄篱下的子真是不好过。”年轻叹息。

她也叹息，一样的寄篱下，一样的满腹心酸当饭吃。

打包时，她趁年轻不注意，偷偷放进去四只糖心糍，心想着四个，肯定有他一个了。

谁知收摊后经过菜市场时，又听见了年轻大嫂在骂他偷钱，居然偷钱去买糖心糍，真真前世饿死鬼今世十年没吃过东西。

她愧疚不已，有心上前说明是自己的过错，但当着众的面，她怎么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收了三只糖心糍的钱却给了四只？

想着想着，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

他便在这时候抬起来，目光与她的目光对撞在一起。

她看出他目光里的意思：

“没事，我没事。”

也许还有别的意思，但她不敢再看，慌慌张张跑掉了。

第二天，她以为年轻不会再来，但他来了，依旧买三个糖心糍。

两心照不宣，都不提昨的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同乡替她找好了佣工作，第二她便要离开这里了。她盼着年轻来，但又怕他来，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该如何告诉他。

年轻来了，直接告诉她，自己明就要下南洋了，在哥嫂这里窝着，做多少也只得一个骂字，始终不会出息的，去了南洋那边，多辛苦自己都不怕，赚了钱，再回来。

他的双眼真亮啊，亮得仿佛飘着两团火光。

能下南洋赚大钱，秀英婆婆替他欢喜，但听说下南洋风大大十个九不归，她又害怕不已，咬咬牙，从自己衣领内拉出一条红绳，红绳中间缝着一个三角形红花小布包，里封着妈妈替她求来的平安符。

秀英婆婆把平安符送给他，他笑，说自己是男，戴这个会惹笑话的。

秀英婆婆坚持让他戴着。

年轻拗不过，收下了，说自己叫曾德明，问阿妹叫什么名字。

秀英婆婆不说，问他明几点的船，在哪个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