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母子相见，眼中纷纷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圣看起来面色十分憔悴，还没等程夫施礼，就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又下令：“给夫落座！”

程夫依旧正色施礼。

“陛下扎煞罪了，罪惶恐，还请陛下示下！”声音掷地有声。

圣倒是没介意，吩咐道：“行了，既然夫不愿坐，就先把王仲衡押上来吧！”

少顷，一个文士打扮得男被两个禁军推搡了进来。

王仲衡谦卑的跪下，给圣叩首。

“罪臣王仲衡，乃晋……庶李济门客——”

程循听到这里瞳孔微缩。

晋王，已经被废为庶了！

一个时辰前，李矩打发小厮寻他说有要事，只是还没等他踏进睿王府的门，便等来了宫中传唤的天使。

连母亲也被召了宫中，究竟是什么事，与晋王有关？除非是……是事关父亲。

程循唇角逐渐紧呡了起来。

王仲衡拉锯般嘶哑的咳嗽了两声，“罪臣跟了庶李济十年，当年尚是晋王的庶李济随军与荣昌侯出征突厥，罪臣亦在其中。”

“后来传闻荣昌侯急功冒进，以晋王为饵才使得晋王受了重伤，其实并非如此，而是……咳咳！是晋王为了抢首功，与突厥可汗颉罗暗通款曲，想要以万金为代价，做出突厥被击退溃败的假象，只是因为颉罗贪财密谈不成，一气之下才伏击了晋王！”

“荣昌侯为了救晋王，不得不率军腹地，之后折兵大半、败北而归，晋王只怕辜负陛下的心意，为了替自己遮丑，早在回京之前便放出荣昌侯急功冒进的风声，一路上却对荣昌侯感恩戴德，待回到京城，荣昌侯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为时晚矣！”

也就是说，荣昌侯当年清清白白，反倒是替晋王背了黑锅！

“程夫……程夫！”

不知是谁忽然惊恐的尖叫了一声，众纷纷朝着程夫看去。

程夫已然瘫倒在了程循的怀中。

…………

程夫很快被横着抬了回来。

陆令姝和程徽娘皆是唬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后面跟来的御医却一手推开了她们，给程夫掐脉，按压了几个位，程夫才幽幽转醒。

“阿娘！阿娘你怎么样？”程徽娘泪眼盈盈地问。

程夫眼中同样闪着泪花，也不知心中是喜是悲，她轻轻抚摸着儿光洁的额：“儿啊，你阿爷终于沉冤昭雪了！”

过了会儿，婢端来了汤药。

陆令姝帮着扶程夫，程徽娘喂药，两个很默契的都没有多问一句。

当着这么多，纵然程徽娘极想问问究竟阿爷是怎么个沉冤昭雪法，却也不得不压住了心思，宫中毕竟不比家里，更需谨言慎行。

而陆令姝虽也想知道真相，但她不是程家，不好多问。

喝完了药，歇息片刻，程夫起身要去紫宸殿，谁也拦不住，陆令姝只好和程徽娘扶了程夫一道去了紫宸殿。

圣见她过来，责备了服侍的婢良久，才关心的问：“夫还能坚持的住吗？”

“尚可。”程夫说道。

圣就要她赐座，但这次程夫依旧拒绝。

她坚持跪下施礼：“妾乃一介，陛下愿意给妾身的夫君伸冤，妾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奢求过多！”

圣不禁低声叹了一气，“夫这是何苦？”

程夫丝毫不为所动，她虽是，却也有自己的坚持。

陆令姝看在眼里，敬佩之余眼睛竟然有些微微的湿润。

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吧！

圣奈何不了，只得作罢，他看到程夫身边立了两个少，其中一个气质娴静而秀美，与程夫有五六分相似，就和蔼地问她：“你就是程家大娘子？”

程徽娘上前一步应诺。

圣满意的点了点，又看向程循，“你是子义，朕知道，你小时候朕还见过你！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可有成婚了？”

旁边的黄内侍就小声提醒他：“陛下忘了，程校尉一年前刚和陆渊的儿退了婚！”

“……”圣呆了一呆。

废了程家的侯位之后，他哪里还打听过程家八卦？

气氛在一片静默声中，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陆令姝不由抚额……陛下您可真是贵多忘事！这么戳家心窝子可不得把天聊死！

圣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程夫身旁垂立着的一会儿，“夫既是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去休养的好。”

程夫的目的已经达成，当然是一刻也不愿意在紫宸殿多待，应了个是之后便携着儿推了下去。

圣却又留下了陆令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