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子涉淇

得有一炽热的眼神在那样绝望和贪婪地看着他，等到他看过来的时候，甚至还能捕捉到她未曾逃走的眼神。

他以为那就是两心相许，但等到太后与他说明真相的时候，他又以为是自己的自作多。如今这室中，两的距离那样近，但她却那样低着，一言不发，他不禁又怀疑起自己的感觉来了，那一刻他恐惧地直想转身逃走。太丢脸了，他怎么可以将一个臣下之，以这种莫名的理由强留下与自己独处一室呢。这要让大娘娘小娘娘知道了，她们会怎么失望呢，这要让太傅知道了，他们会怎么说他呢，这要让若雨甚至是将来的皇后知道了，她们会怎么看他呢。更重要的是在她的心里，会将他当成什么呢。

就在他脚步缓缓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就听得那少忽然抬，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让他的脚步再不能动弹。这少的眼中，充满着犹豫、矛盾、无助和渴望。这世间什么都能看错，唯有相的两个的眼神是不能看错的。

赵祯不由自主，一步步走向了王淇，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臣单名淇，淇水的淇。”

他说：“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的那个淇吗？”

她低下了，轻轻咬着下唇，道：“不，是‘送子涉淇，至于顿丘。’的那个淇字。”

赵祯怔住了，忽然间心如锥刺，但见王淇眼圈微红，却是向着他行了一个礼，垂首走了出去。

那茶水一滴滴的落下来，落在地面上，轻轻一声，又是一声，仿佛是谁的泪珠落下一样……

阎文应看了两眼神，本准备悄悄地向那宫打招呼退出去，好让两有机会独处，哪晓得王小娘子才答了两句话，自己就走了。

他惴惴不安地看着赵祯，却见赵祯眼圈也红了，只看着王淇走出去的背影，但自己却是一动不动。

她刚才的话，似是多此一举，淇奥的淇，就是涉淇的淇，都是指的淇水。但两引用的诗句，却是完全两首不同的诗。

他引用的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那首诗最后一句是“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意思是看淇水弯弯，绿竹葱盛。有才华君子，如金锡般庄重，如圭壁般无暇。但心底宽广，倚在马车边，可以和他开玩笑，他也不会生气的。

他想说，虽然我是君王，但你在我面前，也可以放松些来说笑。

她引用的却是“送子涉淇，至于顿丘。”那首诗后面还有一句的是：“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之耽兮，不可说也。”意思是桑叶未落的时候，是丰茂华美的。感叹鸠鸟被桑树所迷，犹如子为男子所迷一样。但是男子沉迷于，犹可安然脱身。子沉迷于，那就无法解脱了。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眼睁睁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就这样一步步走出了他的世界。

这个秋天，他初遇了她，初遇了与心动。

这一天里，他见到了她三次。第一次见到她，他问了她两句话，她什么也没说。第二次见面，在众面前，他只能偷偷看她，他觉得她也在偷偷看他，可惜两始终未曾四目相。第三次见面，他问了她两句话，她回了两句话。

她对他，一共说了二十四个字，就走完了他们之间一生的缘份。

这个秋天，他的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