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豪门夜宴

地踱步，让自己的思维沉静下来。

进京已经半年多了，他执掌中书已经半年了。可这半年的时光，却令得他与丁谓之间，有了越来越多的冲突。

他虽然名为宰相，丁谓不但在公事上对他恭敬有加，且私事上也对他照料得无微不至。此番到京，丁谓特地购置了一座府第，寇准却是个不肯置产的，倒是看中了此时身为副相的王曾一所宅地，宁可租了来住。寇准向来手面大，宰相的俸禄虽高，他左手来右手去，不是周济了下属贫困，就是大设宴席，听歌博奕，一下子花得净净。虽然做了许久的宰相，居然连一座府第都未置下，连辽国都知道宋国有一位“有官居鼎鼐，无地起楼台”无府宰相。

他与丁谓本是好友，当年两也曾吟诗饮酒，甚为相得。此番丁谓特地推荐他为宰相，自己愿居下属，他心中亦感激。但是一到公事上，寇准却渐渐发现，自己这个宰相，倒像是给丁谓渐渐架空了。

所有下面递上来的政务，都先经过丁谓的手，已经挑选后才呈给他，而且经常先送上几件他必会强烈反对的事，等递个三四件事都被他驳回之后，丁谓再递上一件较为平和的事，他不好意思再驳回，有时候签了才发现，这才是丁谓真正的目地；虽然政务上丁谓都声声地称“秉寇相的意思办事”，到来发布的事项，却与他的意思相去甚远。时间不长，寇准亦是明之，渐渐察觉。只是丁谓向来态度恭敬，待他公事私事，都如同晚辈侍奉长者似地无可挑剔，便是存心生事吵架也吵不起来。

寇准此番回京阁，心境为，已经与十年前大不相同。决定大展身手澄清朝纲，一举除去这十年来王钦若治下的种种弊端。但是原来以为是良友善辅的丁谓，却处处制掣，到来丁谓竟然是意欲架空于他，更令他暗怒不已。

过得片刻，王曾进来，寇准说到最近与丁谓在政事上的几件冲突，叹道：“当年我与丁谓之好时，曾向李文靖公大力推荐他的才。李相却对我说：‘此不可使其得志！’我那时候亦是不太明白，反而不服地说：‘以丁谓的才，必有得志之时，怕是连李相也不能一辈子压着他吧！’李相当时叹了一气说：‘此有才无德，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我今的话来。’今想来，李相果然有识之明，丁谓此事，不可！”

王曾知道他说的是故宰相李沆，却又想起当年王旦也是同样赞李沆的，道：“李相为谋远虑，的确是所难及。记得王相曾对我说，他当年为副相辅佐李相时，见李相常常拿着水旱蝗灾的上报，王相以为这些琐碎小事，不值得上报官家，李相说：‘官家少年继位，当令其知道天下百姓的艰难，免启奢侈之心。否则血气方刚，不留意间不是喜欢声色犬马，就是好大兴土木。我年纪老了，未必会看到这一天，但是将来或许你们会有一天起我今天的苦心。’到后来官家果然大兴土木，东封西祀营造宫观，他欲谏不能，欲去不忍，这才叹息李文靖公不愧是圣。”

寇准也叹息道：“王公，你这是说到我这次不应该进表贺天书之事吧！”

王曾点道：“下官正有一句话，此番寇公进京，是大错特错了。常言道：名与器不可假。此番寇公不但没能重振朝纲，反而让他们借着寇公的声望来胡作非为，寇公一世英名，在世眼中，也不免与他们同流合污了。”

寇准猛然一惊，看了王曾一眼，他倒不曾想到此处。心中暗暗忖道，难道自己此番进京，此番与丁谓合作，竟然是错了不成？

沉吟片刻，寇准叹道：“王公之言，平仲已经有数了。也是该下决心的时候，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其他倒罢了，只是丁谓这难办，我有心劝他，他这边答得好听，却依然故我。我有心与他争议，他却是恭谨小心，我与他多年，却是撕不开脸皮来。”

王曾叹道：“寇公老实，被所欺。寇公难道不知道，丁谓在朝中，此前与王钦若、林特、陈彭年、刘承规这四一起，被称为‘五鬼’吗？丁谓此番诚请寇公京，看似他记顾旧，实则是欺寇公重，借寇公之名而行自己之便而已。”

寇准怔了一怔，陷了沉思之中。过得不久，忽然听得外一阵喧哗之声，却是丁谓带着众同僚们过来了，嘻嘻哈哈地笑道：“寇公还不出来吗，都到齐就等你了！”

寇准猛一惊，抬起来，双目光毕露。

王曾微微一怔，倾过身去问道：“是约好的吗？”

寇准点了点：“是约好的。”

这一原又是丁谓约了一群中书省同僚，于中书省阁中一起聚餐。丁谓向来懂得做，他知道现在单独对着寇准，难免要发生冲突，他新近招了一个好厨子，便自己备了酒菜，叫了一大批同僚，大伙儿吃吃喝喝，当着众面，寇准自然不会扯脸皮。酒到兴处吟诗填词，热闹上一场，便有什么意见也烟消云散了。寇准这子海阔天空，一件事冲散了，过段时间未必再提起。

丁谓进来见了王曾也是一怔，随即笑道：“王参政也在，正好，大家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