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赐王妃

我本想随了钱郡主去踏雪赏梅的，一咱行来，却看见满目饥寒。得胜桥边我原来住的地方那条巷子，就倒着一个冻死的，我认得，是原来我隔壁铺子的。唉，今年的雪下得好大，街市上全断了营生，米珠薪桂，许多都无以为生。听说东门外今年已经死了一百多，有些是冻死的，有些是饿死的，还有一些是抵受不过贫寒，投井投河也死了许多。死去的，也不过是一张席卷了卷就拉到化场去了，活着的，却还在苦苦挣扎。我瞧着心都碎了，我与他们，原本是一样的。非若蒙三郎怜惜，或者我今尚还在那个地方，天气一冷，找不着生计，岂不是也与他们一样……”

元侃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胡说，你怎么可能与他们一样呢！”刘娥点道：“是的，三郎，今生遇上三郎，是我之幸。可是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这些珠宝本是你所赐，我不该胡拿出来的。可是今见着他们实在是太过凄惨，饥寒迫，冻饿而死，只觉得自己昏昏的，什么也不会想了，救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元侃轻轻叹了一气，环抱着她道：“傻丫，你这一点子珠宝，便是全拿出来，又抵得什么用。京城里有三十万，你纵然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唉，我一时竟未虑到此处呢。今年这场雪也下得实在是太大，因此上饥民甚多。这不应该是你一个小子能忧虑能顾全的，而应该是朝庭的忧虑，朝庭的责任。放心好了，把珠宝收起来，这件事，给我吧！”

刘娥抬起来，眼中有惊喜的亮光：“真的？”却又羞涩地低下去：“我知道，三郎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元侃笑着看刘娥收拾着珠宝，收拾到一半，却又拣出一半来，异常认真地道：“三郎，我原不用这么多首饰的，你待我好，我就别无所求了。我能不能把这些首饰拿去拯济那些穷。我知道三郎必有办法帮他们的，可是我若不能尽点心力，到底于心不安。”

元侃点道：“也好，你自己处理吧！”亲自取帕子为她拭泪道：“现在可以不哭了吗？”

刘娥看着他，微微一笑，羞涩地点了点。

次，襄王元侃找了开封府推官吕端，问道：“今年大雪，京城之内，可有冻饿而死，饥寒对死的？”

吕端怔了一怔，从未有过皇子问这些事，忙道：“回襄王殿下，这开封府中有百姓近三十万，每年到了冬天，都有冻饿而死的，却也都厉害不过今年。”

元侃问道：“今年最是厉害吗？”

吕端叹道：“今年自立冬以来，一直就是寒雨雪不断，如今大雪一直下了十几天，百姓失业，坊市寂寥，薪炭食物，价格倍增。唉，小臣阅公事内，有投井、投河未死的，皆称因为贫寒，自求死所。方才下官还刚刚收到一份公文，今有一冻死，其夫也随后自缢，真是惨啊！”

元侃听得怒起，道：“这还是天子脚下呢，竟也会出如此惨事？”

吕端拱手道：“是，是下官的失职。本朝自开国以来，沿袭唐之旧制，在京中设立东、西两个福田院，以收容乞丐和一些贫困无助之。只是福田院规模太少，原不过只容纳个几十而已。今年冬天以来，两个福田院得已经挤了超过两百了。单靠福田院，怕是杯水车薪，开封府力有限，物力有限。这事儿，下官忧心重重，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元侃沉默片刻：“你可禀过许王了？”

吕端道：“下官已经报上府尹大，哦，就是许王爷了。今年开封府事本来就多，王爷兼着相位，赵相爷又病了，如今王爷要会同六部，对北伐移来的云、寰、应、蔚等州数十万军民进行安置；北伐军士阵亡者家里的安抚；还有对两京诸州囚流减刑的事；及要为定难军节度使去夏州的事宜做准备；蜀中又有民做……”

元侃点了点：“我知道了，你且把京城灾民的详，写一个公文给我。”

这一，襄王赵元侃又走访了户部、三司府库等衙门。

次上朝，襄王上奏：“今年大雪，京郊已有近两百名百姓冻饿而死，请求朝庭下旨，拯济贫民。”并将京城之中受灾况一一详细禀告。

皇帝震惊，想不到太平盛世，在天子脚下，竟会有几百名百姓冻饿而死。许王元僖忙出列请罪，自责身为开封府尹而未能尽职，并对襄王的行为大加褒奖。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吕蒙正也上书，详述京城百姓受灾之，并提出如何临时搭建棚屋以让无家可归的暂可栖身；京中粮仓不足，可开太仓之粮以济贫民等具体措施。

皇帝点许可，并命襄王元侃与吕蒙正一起，主持此次开仓拯灾的活动。

许王元僖走出殿下，脸上含笑，心中却是隐隐含恨。这个老三，自己真是低估了他，平时一派温良淳厚的模样，却想不到，自己为着国家大事辛劳至此，他游手好闲，却专在窥自己的疏漏之处，然后在背后狠狠地上一刀。

兄弟，这就是帝皇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