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人间贵贱有别

朱凌波换了身素衣，神尚好，只是脸色苍白，看上去仍然带着病态，见到长身玉立的徐佑，却浮上了几分好看的绯红，先对顾允说道：“是我着莲华来央求的，飞卿哥哥莫责怪她！”

顾允跟朱凌波自小就熟悉，极其疼这个朱氏的妹妹，笑道：“不会，只是晚间风凉，你身子还没大好，出门多穿点衣物。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嗯，谢谢飞卿哥哥，凌波知道了！”

朱凌波乖巧的答应一声，这才转望向徐佑，一双机灵美丽的眼眸定在他的脸庞上，声音如黄莺出谷，青翠欲滴，透着年少独有的轻快和羞涩，道：“徐郎君，承蒙你那相救，凌波还没有来得及答谢，实在太失礼了。”

徐佑微微一笑，道：“我跟飞卿是好友，能把你从贼手中救出来，实属天公庇佑，至于道谢什么的，不要见外，更不必放在心上。”

他说话时不急不缓，唇角的笑意仿佛能够温暖整个冬季的寒风，朱凌波心想，传闻果然都不可信，这哪是粗鄙无文的赳赳武夫，分明是温文尔雅的世族公子，跟六兄可一点不相像。

“凌波，凌波？”

“啊？”

朱凌波才惊觉自己注视徐佑的时间太长了，长的已经有些让浮想联翩。再看顾允眼中带着谑笑，她本是古灵怪的子，并不会因此觉得尴尬，眉目间露出狡黠的神色，道：“甫田兄，何时成了喓喓之虫？”

顾允登时苦着脸，道：“你啊，还是小时候的脾！”

徐佑正怕朱凌波难堪，闻言赶紧转移话题，道：“甫田兄？可是飞卿的别号？”

朱凌波抿嘴笑道：“别看这位顾明府现在威风凛凛，可在幼年时读书颇有些痴。一先生教毛诗，读到甫田时有‘倬彼甫田，岁取十千’的句子。他不等先生释义，立刻说什么样的良田能够一岁收获千万担粮，简直不知所谓。而我那时才三岁，正好在顾氏的学堂游玩，于是告诉顾明府，‘十千’二字是言其多，而不是真正的万数。他当时就红了脸，好久看到我就躲，真是笑死了！”

顾允还能说什么好，这件糗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时不时的要被朱凌波提出来打趣，道：“就你怪，高兴时叫飞卿哥哥，不高兴时立马成了甫田兄，还扯到喓喓之虫，那是怨思念夫君的诗作，一个未出嫁的小娘，羞也不羞？”

朱凌波双手负后，俏皮的叹了气，道：“连圣都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莆田兄如今做了明府，论起毛诗来，仍旧有些痴呢！”

幸好徐佑对诗经三百篇读的通透，否则连两在聊什么都不知道。比如喓喓之虫，形容蝈蝈鸣叫，出自《诗经?虫》：喓喓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这首诗写男事，大胆，直白，露骨，也就在风气大开的朝代，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男男公然谈论而丝毫不感觉到靡。

难得见顾允吃瘪，徐佑火上添油，道：“朱郎说的是，虫诗虽是思念及远处的郎君，其实是隐喻君臣之义，飞卿浮于表面而疏忽了内在，果然有些痴啊！”

朱凌波眨了眨眼睛，惊喜莫名，道：“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徐郎君竟是凌波的知己！”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是诗经里关于友的经典之句，这姑娘姿色清丽，才学亦佳，只是子实在太跳脱了，什么话都敢说。徐佑开始感到疼了，他的身份敏感，不好跟朱氏的郎太过花花，求助的望向顾允。顾允体谅他的心，毕竟自己也是过来，没好气的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毛诗学的比我好，不要再卖弄了，也不知刚才是谁见了，傻傻呆呆的，那模样可比我痴的多了！”

徐佑忍无可忍，捂着嘴咳了两声，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东拉西扯的把刚才那一页翻过去了，结果兜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朱凌波见徐佑咳不止，恐怕是被吓到了，噗嗤一笑，正儿八经的作了个揖，道：“方才一时失态，看郎君跟传闻中差别甚大，因此走了神，还望见谅！”

这种事最好的做法，是大家装作不知道，糊弄过去完事。可朱凌波偏偏如此正式的道歉，不知是故意捉弄徐佑，还是考校他的急智，因为此此景，徐佑怎么应对都显得不合适。

不过，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化解各种尴尬，笑道：“无妨，我刚从义兴来到吴郡时，也常常盯着家看，心里思索着到底什么样的水土才能养出吴郡这些钟毓神秀的物。郎应该没去过义兴，我们义兴的，都长成我这种凶神恶煞的尊荣，虽然看着伤眼睛，不过瞧的久了，其实也就习惯了！”

顾允抚掌大笑，徐佑善谑，他是早知道的，可每每听其胡说八道，仍然觉得好玩的紧。朱凌波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顿时笑的前仰后合，没了一点淑的仪态，要不是莲华在旁扶着，估计直接笑倒地上去了。

徐佑还有很多事要办，不想在县衙耽误太久，又说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