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千言万语，不如一鱼

座内众面面相觑，不懂都明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心知天师道被佛教步步紧，这段时吃了太多闷亏，或许真抓到了大德寺的把柄，准备借雅集的机会狠狠出恶气。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陆会的神变得微妙起来，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缩。他似乎听刘彖提过，有个手下在镜丘被砍断了手臂，也不知跑哪去了，或许挣扎中坠下山崖，掉到谷底被野兽拖了去。反正不是要紧的，无家无室，生死无所谓，还可借此由去找苏棠的麻烦，迫其委身就范。

这等小事，他听过即忘，根本没往心里去，没想到这原来落到了天师道的手里。

“你叫什么名字，手臂因何而断？昨夜怎么同我说的，今扬州大中正在此，一一如实道来！”

都明玉的声音平淡，可听在那耳中仿佛雷霆炸响，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的伏于地上，支吾道：“禀……禀使君，我，我叫申，行四，别都叫我申四，家死的早，跟着行主唐知义在钱塘讨饭吃，后来又随了大商贾刘彖。那，我们奉刘彖的命，在镜丘督促匠劈山造佛……”

听他支支吾吾的说了前因后果，厅堂内一片寂静，大家或对视，或低，或冥思，但都不肯说话。也不知是谁被这突如其来的窒息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忍不住猛得咳嗽了一声，这才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时议论纷纷。

“造佛？”

“大德寺要造佛吗？”

“好不急切……才来了钱塘几……”

“你看都祭酒的脸色，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把佛像毁了去。”

“元阳靖庐变作了大德寺，连镜丘佛像都要造起来了，是你，你不气？”

“竺法师太咄咄，是可忍孰不可忍！”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但大都站在天师道这边，对大德寺如此贪婪的吃相表示不满。扬州本是天师道的重镇，心多多少少偏向道门，对佛教固然称不上敌视，可它要是太过强势，难免让同弱者。

镜丘造佛一事知道的不多，牵扯到佛门在扬州的弘法大计，所以引起的反应比较激烈，加上美貌郎被登徒子调戏，又给此事平添了几许桃色，惹来众的好奇心和八卦之火，越说越是高声，也越来越不着调。

都明玉没有出声制止，眼前的局面正是他所希望的，可竺法言也一语不发，却让浮想联翩——莫非申四所说字字属实，连舌灿莲花的佛门中也无言以对？

张紫华身为位最高者，总不能看着局面失控，捂着嘴咳嗽了一声，威严的目光扫去，议论声慢慢小了，直至大厅再次恢复了安静。

他神严肃，上身微微前俯，问道：“你所说可是实？”

“小不敢欺瞒使君！”

“我谅你也不敢！”张紫华勃然大怒，厉声道：“陆会，你怎么说？”

陆会心一慌，扑通跪了下来，脸色苍白之极，中却极力否认，道：“此一派胡言！我问你，你既然断臂，几近于死，荒野无，又怎么落到了都祭酒的手中？刘彖是你的郞主，受恩匪浅，又为何甘愿指证于他？是不是受到胁迫，有故意让你说这些违心的话？申四，你不要怕，有大中正在，有顾府君在，只要你好好代事的真相，我保你一命！”-

中年道士不等都明玉授意，马上跳出来斥道：“陆县令，你是要当着雨时楼这么多，丢尽钱塘县的脸面吗？我虽不通刑狱之事，可也知道断讼哪有你这样的断法，分明是引诱他翻供，为他开脱。大中正，由此可见，陆县令心中有鬼！”-

见张紫华容色稍霁，不复刚才雷霆之怒，陆会暗暗松了气，缓缓站起，拂去袍子上的灰尘，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道士，懂得什么刑狱断讼！”说完不看气得半死的道士，径自走到申四跟前，蹲下身子，直视着他的发顶，道：“你抬起来，不要紧张，有什么说什么，这里又不是阎王殿，没有谁能害了你！”

申四勉强抬，如何看不出陆会眼中藏的威胁，双瑟瑟发抖，心中惊惧不安，仅余的一只手死死扣住地面，伏不起。他左思右想，把牙一咬，彻底豁出去了，道：“我断臂之后，疼晕了过去，事不知。后来醒时，发现躺在东城的一处道观里，伤也敷了药。将养了这十，昨夜才见到祭酒，方知是天师道的救了我。明府问我为何背叛刘彖，他们对我的死活不管不问，我何苦再为他遮掩？镜丘造佛，不仅借了百工院的匠户，听说大德寺也出了好大一笔钱财，不然仅仅靠刘彖的家当，根本不可能赶在明年四月浴佛节前劈开镜丘山，造出整整四十九尊佛像！”

他是泼皮无赖，命贱如，到了这地步，要是再反水，只能死路一条，还不如牢牢抱住都明玉的大腿，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陆会没想到申四这样硬气，看来失踪的这段时间，已经被都明玉完全掌控。有这家伙为证，镜丘的事瞒不住了，当务之急，要把自己先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