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谓虎於菟

以也没指望这么轻易让她开，示意履霜用鲜卑语再问一次。

以徐佑对鲜卑语，也就是北语的研究，应该和蒙古语、突厥语近似，都是阿尔泰语系的分支。他前世里有个朋友是蒙古族，听过对方说蒙古语，但也只是听个稀奇，并不真正懂得其中的意思。况且古时候的阿尔泰语肯定和现代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具备可参考。

履霜明显要比他这个西贝货靠谱的多，蹲下身子，语气轻柔，用北语安慰的绪，让她不要怕，问了的姓名。的眼眸有了些许波动，似乎没想到履霜会说北语，又或者太久没有听到家乡话，一时有些恍惚，过了好久才微微点了点，同样用北语作了回答。

“她说她叫於菟。”

“於菟？”徐佑皱眉道：“楚谓虎於菟，这是《左传》里的典故……难道我猜错了，她原来不是鲜卑？”

履霜又以北语问，道：“她确实是胡，但不是拓跋家的鲜卑族，而是西凉的羌……”

“羌？哦，我倒忘了，羌以虎神为图腾，五胡华之后这百余年，很多羌都被汉同化，取名於菟，也在理之中。”

“小郎学究天，竟连胡的东西都知道。”履霜由衷的感到敬服，徐佑的才学就如同天上明月，每次登的高些，总感觉离月近了几分，可越攀越高，却发觉明月越来越远，高不可触。

站在徐佑身后的左彣和冬至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世间还真的有徐佑不知道的东西吗？

“西凉国主姚琰的父兄有七都死在北魏元氏的手里，两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对我大楚曲意好，平狄边市和持节使者往来频繁，徐氏曾有前往凉国增广见闻，所以我略知一二。”

徐佑解释了两句，又道：“她既是西凉的羌，楚、凉这些年并未兵，怎么成了俘虏？”

履霜以北语问於菟，她已经对履霜信任有加，并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经过。原来这於菟生于普通羌之家，属于西凉羌族东一支，因貌美成为西凉公主的侍婢，陪嫁到了柔然汗庭，后来经公主指婚，和柔然鬼方军的一名幢帅成亲。七年前柔然和北魏发了著名的云中之战，她的丈夫战败后依军法被石捶首击杀，她也被魏军俘虏，其时已经怀了身孕，后分给了洛州一个戍主为妾室。三年前楚、魏边境发生小规模冲突，她的戍主不幸战死，本和刚满四岁的儿都成了楚军的俘虏，脸蛋也在大火中烧毁了大半，狰狞可怖，没有将领愿意收为婢，只能没营户，成为那些身份最下等的兵卒们发泄的玩物。之后的经历跟刁黑说的差不多，从营户到了商手里，四处漂泊无依，始终没能安定下来。

听完履霜的转述，徐佑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个叫於菟的不仅命硬克夫，而且命大的很，两次被俘，沉沦四国，竟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仅仅毁了容貌，实在是传奇中的传奇。

接着履霜又问了北地的风土，地理地貌，於菟有问必答，只是一牵扯到朝廷和军中，就只摇不说话，陷倔强的沉默里去。

见接着问也问不出什么，徐佑转身离开，冬至从外面关上门，吩咐看守的两名部曲提高警惕。等回到二进，徐佑微笑道：“都说说，於菟所言有几分可信？”

左彣思索了一会，道：“我们大都对北边的况不甚了了，於菟所说几分真，几分假，不好断言。但从我心里来说，我是相信她的。”

“理由呢？”

“从普通羌到公主侍婢，再到柔然的幢帅妻，敌国的边镇妾，然后沦为大楚的营，商的货物，豪贵的仆，这样匪夷所思的怪事，没有真实的经历过，我想，单凭她一个，绝对编造不出来！”

徐佑点点，道：“说的有理。冬至呢？你执掌船阁，对南北诸事了解的最多，觉得於菟可信吗？”

“我也不知可信不可信， 但她的话至少有几处是真：第一，西凉的东羌盛产美貌郎，是西凉姚氏选妃和选宫最多的部落。柔然的鬼方军是汗庭仅次于金翼军的主力，军中领千者为军将，领百者为幢帅，她先为公主侍婢，后嫁给幢帅为妻，应该是真事；其次，西凉的乐公主嫁给柔然可汗的弟弟扶突，是七年前南北皆知的大事，扶突用了三千匹上好的骏马为聘礼，足足让楚国的朝臣们眼羡了好一阵子。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柔然军法，以巨石捶首杀之，魏国的镇戍兵里确实有戍主，为一郡的领兵将领，若不是真的在两国军中都待过，正如风虎郎君所说，区区，绝对编造不出！”

这就是冬至的天赋所在，记得当初詹文君说过，冬至可以从千万绪、浩瀚如海的报中准确筛选出真假、优劣、缓急，今一看，果然不是虚夸！

细节决定成败，冬至能从细节处手，结合已知信息，辩证的分析於菟的可信度，比起左彣更胜一筹。

“嗯，有理有据，我已经被你们两个说服了六成。履霜，你呢？”

“我……”履霜秀美的容颜透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