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胜负瞬间

心思想要从武转文不同，张氏这些年却在悄然布局把家族的重心从文转武。究其原因，无非是对局势的判断不同，朱仁认为楚国皇帝安子道对大姓门阀怀戒心，尤其排得上号的武力强宗，无不是眼中钉中刺，早晚会有清算的那天，义兴徐氏的覆灭就是敲响的警钟，从武转文，可以避免成为牺牲品，也可以让朱氏更好的生存绵延。但张氏认为天下承平久，而北魏虎视眈眈，将来必有造成南北动的灭国之战，文以旺族，却难以安邦，张氏若想维持百年荣耀，族内必须有通军阵的善战之才，如此遇到狂澜既倒的危急关，还有放手一搏之力。

张槐，就是张氏千挑万选出来的领军物，他和张榆张桐等同辈，但不是嫡出，也不是直系，平时并不受看重，文采诗名在家族里估计能排到百名开外，若非有慧眼识才，执意提拔，又授以兵法，严加训练，几乎要泯然众。

“吩咐下去，不卸甲，枪盾居前，刀弓于后，驰援北顾里！”

“郎君，要不要让大家歇息会？毕竟刚打了场恶仗，困马乏……”

“歇不得！一鼓作气再而衰，挟大胜之威，如千尺飞瀑泄地，无坚不摧，再胜不难！”张槐的声音柔和平静，浑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稳健。他转过身子，走前几步，为站在最前列的几名部曲整了整袍襟，然后目光从所有的脸上逡巡而过，轻声道：“出发吧，打完这仗，家族必有重赏。还有……记得，都活着回来！”

北顾里主宅的攻防战正在进行，六天先放火烧门，因门钉和泥的缘故，没有得逞。又从墙外抛进来大量点燃的枯树枝，火势升腾而起，烟雾熏的眼角流泪，徐佑早有安排，院子里七八大缸储满了清水，并组织大批腿脚麻利却不能拿刀参战的年轻男负责运水灭火，这里面有婢，也有士族，可生死关，身份贵贱不再那么重要，也不再那么的不可逾越，任昉的还放在大堂门的案几上，谁敢违逆徐佑的将令？

见火攻不能奏效，六天砍了外面的树造了简易木梯，以十为队，多处攀墙强攻，厮杀声从此刻起再也没有停歇过。六天胜在悍不畏死，顾氏胜在多势众，每一个登上墙的六天贼子，都需要付出三五条命才能把其斩杀或驱赶下去，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时间毕竟站在顾氏这边，只要这样拖下去，首先受不了的必定是六天。

“报！西墙失守！”

西墙失守是六天运用战术的局部胜利，他们先是通过多次反复的试探，找到了主宅防守的薄弱点，然后故意加大兵力在其他方向猛攻，而放松了对西墙的进攻力度。等到西墙的赶往周边支援的时候，突然遣一猛将一马当先，顺势冲上了墙，并牢牢站住脚跟，只待后续兵力跟上，就可突而，彻底改变战局。

“嗯？”

徐佑的注意力转向西面，只见一赤着上半身，手拿四尺铜锏，壮的肌在火光照下充满了生命力，七八道翻起的刀流着鲜血，显得狰狞无比，可还是像颗钉子般死死的钉在墙，一锏横扫，防守的部曲纷纷跌落下来，竟无是一合之敌。

一，两，三……五……顷刻之间，已有十数爬了上来，那使铜锏的仰天大笑，纵身一跃，跃进院内，道：“你们这些腌臜货，耶耶要吃你们的心，喝你们的血！”

两名军侯一使刀一使枪，怒喝声中，前后攻至，上取心，下取膝盖，出招犀利迅疾，也都是九品的修为。

“来得好！”

那根本不搭理招数变化，铜锏高举下砸。砰，砰，火光四溅，两军侯连声闷哼，刀断枪折，赫然变色，胆战心惊之余，刚要后退，铜锏再次袭来，一颅碎，一胸腹凹陷，顿时身死。

“清明！”

站在徐佑身后的清明攸忽不见，下一瞬出现在对方的身后。那脸色一凝，气沉如山，双足踏地，铜锏往后刺出，竟把威猛的锏法融合了剑法的诡异，端的厉害。

一锏刺空。

那再感觉不到清明的存在，愕然回，却见清明如羽毛般轻飘飘的单足点在铜锏的方上，负手于后，恍若仙。

“小宗师……”

脑海里刚刚浮现出这个念，还来不及选择恐惧还是奋战，额一痛，强大无匹的真气透过灵台，毁了他的奇经八脉，连丹田也涤一空，软绵绵的瘫倒于地，手脚一动不动，眼睛圆睁，里面全是不甘和懊恼，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咬碎中的毒药，这会想死也死不了了。

“抓起来！”

几个部曲冲过来，用麻绳把他紧紧缚住。徐佑又命顾尚带着预备队冲上去，把缺重新堵住，清明回到身旁，递过来一个棨牌，上面刻着酆都山和六将军的字样，跟之前拿到的那些并无二致。

鏖战继续！

月色当空，秋凉似水，丛里的虫似乎被满院的血腥味刺激到了，急促的鸣叫声甚至盖过了两军对垒的喊杀，让心烦意，几欲撕开胸膛，喘出一浊气。

狭路相逢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