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辞官

希文认清了形势，决定冒险在徐佑刚回京还摸不清局势时发起突然袭击，纵使不能切断他的青云路，至少也得按住他登天的势。

不能封公，是底线！

陶绛冷冷道：“大将军好权谋！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娴熟之极。你固有识不明，统兵无方，临机少断的过错，可毕竟开疆扩土，平定了西凉，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大功，却要假惺惺的辞官归隐，是不是故意想要激起军队和朝野一些不明真相的的愤怒，纠集成众，指责痛骂朝廷寡恩，好为你造出声势，然后裹挟军心民意，威陛下和朝廷加重封赏？”

武将杀用刀箭，文官杀用言辞，陶绛这番话估计有大宗师的水准，切点刁钻又狠辣，无论怎么反驳都会落他预先设定的节奏。

徐佑沉默不语。

陶绛冷笑回坐。

太极殿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柳宁左右看了看，微笑道：“大将军，言官们风闻奏事，对事不对，你莫要见怪和动气。今廷议，陛下在，群臣在，若是有委屈，还是自辩的好，我想，大多数还是能够明辨是非对错……”

他看似和稀泥，其实是在徐佑。很多时候，理越辩越浑浊，对方明显抓住了西征过程里某些不可避免的小问题，再通过言官们无比纯的子话术和多势众形成的假象，把这些小问题给扩大化。

也就是说，对错不重要，徐佑一旦开始辩，这团黄泥就掉裤裆里，到了那时，不是屎也是屎，臭不死，可恶心死！

“是啊，大将军乃擎国柱石，岂可动辄辞官？”庾朓颤颤巍巍的道：“中书令说的对，弹劾大将军是言官们的责任，可弹劾的对或不对，则要大家商议而决。我是信大将军的，但是大将军不自辩，事后必会流言飞起，对朝廷，对大将军都不利。”

柳宁和庾朓的突然表态，说明徐佑在西征之前，为了对付谢希文的旧党，与庾、柳门阀结成的同盟宣告结束。

这是意料中事，旧党居左，徐佑居右，一方有圣眷，一方有兵权，庾、柳现在位于中间，他们更在意朝局的平衡和互相制约，旧党势大，就支持徐佑，徐佑势大，就支持旧党。

皇帝为何昨放徐佑一天假，就是让他赶紧找门阀谈判说合，重演上次合纵连横的那一幕，谁知徐佑闭门谢客，竟然坐以待毙。

顾允看不下去，愤然站起，道：“陛下明鉴，统数十万大军于千里之外，形势瞬息万变，谁能事无巨细，全不出错？中书令行吗，尚书令行吗，还是谢、陶两位仆做得到？”

徐佑心里叹了气，顾允这些年养气工夫还是差了些，嘴皮子的工夫更是差的远了，这都不需要谢希文和陶绛出面，寇祖宽立刻抓住顾允递过来的刀柄，道：“听闻吏部尚书饱读经史，没想到见识连那市井之徒都不如，品鉴珍馐，还得当厨子不成？国事问三省，治狱问廷尉，钱谷问户部，兵事问大将军府，各司其职，方能上下相安，要是中书令尚书令也能做到大将军做的事，那朝廷还设大将军吗？我昨还奇怪顾尚书为何要拜访大将军，今一听，原来你二私谋于密室……启禀陛下，臣，殿中侍御史寇祖宽，愿以身家命为凭，弹劾徐佑和顾允结党政！”

这是拼了命，被弹劾的官员要立刻请辞，皇帝不准，也得暂时回避，等候调查。但是，如果查无实据，弹劾不成功，皇帝震怒，身为苦主的徐佑和顾允不求，寇祖宽很大几率真的得死。

殿内众无不惊骇莫名，你和徐佑多大的仇，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又齐齐望向谢希文，你到底想吗？意思意思得了，这么凶猛，子还过不过了？

本来谢希文对徐佑发难，大家也能理解，不外乎找点由，扣个屎盆子，把徐佑的功劳抹去些，要不然功高不赏，或者赏的太轻，显得朝廷寡恩，可真要是赏了，又怕徐佑尾大不掉。

皇帝同样转望向谢希文，目光里清楚的透露着不满。谢希文这时候也有点懵，他没打算和徐佑图穷匕见，现在不是时机，可寇祖宽到底什么况？上朝前吃药了？

寇祖宽自有他的盘算，这次受谢希文的游说，先是背叛了张籍，名声必定大臭，跟着又得罪了徐佑，把路走的太窄了，谢希文的承诺只能保一时，不能保一世，何不脆豁出去，拿徐佑和顾允当垫脚石，立起自己不畏强权、不惧生死、为国为民的铁骨御史的设，这样既能跳出谢希文的夹袋，还能得到他的帮助，更不必担负背叛的骂名，甚至连徐佑以后也不敢对付自己……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搏一搏，拼一拼，御史变九卿！

顾允的从政经历多在地方，从县而郡，从郡而州，调到京城不足一年，治理地方很拿手，对朝堂水仗还是启蒙的水平，面对寇祖宽的咄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诬蔑结党，顿时怒不可遏，却又不知怎么反驳才好。

徐佑正了正衣冠，离开座位，走到大殿正中跪下，道：“宰辅疑我邀赏沽名，御史疑我结党营私，连顾尚书昨寻我叙旧，也被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