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愿降

况且，张长夜肯留在涪县和楚军决战，而不是退兵撤回成都，已经算是不小的进步，卫长安退而求其次，表态支持。

第二天，长生军倾巢而出，摆开阵势，绵延十数里，旌旗蔽，锣鼓震天，和楚军大战。卫长安所部三万锐处于前方，双方犬牙错，正战到酣处，突然阵后大，张长夜带着两万直属部曲脱离战场，仓皇往成都方向退却。

这一退，牵一发而动全身，长生军左翼一万跟着溃散，卫长安来不及反应，被突然冒出楚军骑兵从左翼突，然后完成了切割包围。鏖战至天黑，明敬一刀砍掉了卫长安的脑袋，所部三万锐死伤殆尽，余众投降者达数万之多，涪县之战正式落下帷幕。

随后，澹台斗星马不停蹄，率军南下，万安、绵竹、德阳、什邡、雒县等地被张长夜的退兵裹挟着全都弃城逃窜，楚军兵不血刃，三天之内，直广汉。

张长夜退守广汉，还没歇气，被楚军追上，当夜围城，庾腾再次出马，只身进广汉，面见张长夜劝降，他对着大堂里几十名敌将，面不改色，侃侃而谈，道：“大祭酒，涪县之战，我军已经展现了自身实力，现广汉被围，贵部外无援军，内无兵粮，负隅顽抗不过徒增伤亡而已。若贵部愿意放下武器投降，我家军主愿以命担保，既往不咎，今后兄弟相称，同享富贵。”

汤兴业冷笑道：“卫长安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不听忠言，贪功冒进，他败给你们，不代表我们也会败给你们。”

“贵部善战，自不是卫长安那样的鼠辈可比，可战争的胜负，一看将，二看兵，三看钱粮，今益州八郡，已有五郡在我之手，你们无处征兵，也无处筹粮，纵有将军这样的虎将，又能如何呢？”

汤兴业被捧的心里舒服，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好闭不言。

又有道：“你们别得意，成都还在，天师还在，等他出手，管你是徐佑还是什么，都得死！”

庾腾哈哈大笑，那不满道：“你笑什么？”

庾腾目光突然锐利起来，道：“我笑这位将军死在临还替古担忧，不错，孙天师武功盖世，单打独斗，天下可能无是他的对手，可他只能坐困成都，看着江城失陷，看着彭模失陷，看着广都失陷，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杀不尽我数万虎贲，也杀不尽益州千万不满天师道统治的百姓。并且我还知道，若你们回了成都，涪县之败，总得有担责，张大祭酒或许能够脱身，可你们这些提前脱离了战场的将军们，怕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难逃一死！”

众齐齐色变，这个问题他们不是没想过，可没真的宣之于，总抱着鸵鸟心态，或许天师不会怪罪呢？或许能把罪责都推到死去的卫长安上呢？或许张大祭酒会有办法保住大家的命呢?这会被庾腾捅了窗户纸，越想越觉得浑身发软，心惊胆颤。

又有一站出来，道：“胡说，我们是因为回援成都心切，这才无奈撤离了涪县，天师定能体谅我们的赤诚之心……”

“天师体谅的，可军法不会体谅！换位处之，若你是天师，麾下闹出这样的事，杀不杀？不杀，如何服众？不服众，如何令出必行？”

庾腾文弱书生，可此时的气势足以吞吐山河，每句话都如利剑，刺在众的心，道：“诸位别再自欺欺，就算有五成可能，天师会大开杀戒，你们也不应该用自己的脑袋去赌这五成的可能……与其提心吊胆，何不脆投了朝廷？徐大将军的信义，想必诸位都听过，只要肯投降，就不必担心之后会被过河拆桥。可徐大将军的威名，想必诸位也知道，拒不投降，等战败之后，我可不敢担保你们的脑袋会不会出现在成都的京观之上！”

大堂内鸦雀无声，无再反驳，也无再敢轻视庾腾，他们不由自主的转看向张长夜，张长夜沉默良久良久，叹了气，起身走下台阶，对着庾腾躬身一礼，道：“劳烦郎君，回去禀告贵军军主，为了这些追随我的部曲，为了广汉和成都的百姓，我，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