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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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江自宫宴醉酒回府，一个钻进了书房。谢季准备的醒酒汤仍旧摆放在案台上，纹丝未动。

谢季知道这位少主的脾气，书房是他独自一最安心的所在，没有打扰，将门合上便离去了。

侯府的年轻主伏身在书案上，早已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

谢春江只觉得冷，便迷迷糊糊起身要将门关上。待他走到门前时，却呆立在原地，愣住了。

一个身姿挺拔的壮年男子正在庭院中借着月光舞剑，手腕苍劲有力，挽出剑花来，却又轻若无骨。长剑如霜，凌空而上，一套剑法下来，谢春江看呆了。

一旁的石凳上，坐着一位温柔貌美的夫，浅笑着望向舞剑的男子。手帕牢牢地攥在手心里，随时预备着给男子擦汗。

谢春江失了神，跌跌撞撞的冲进院子里，走到离男子三五步远的地方，却又不敢上前。

月光下，眼前的一对璧俨然一双神仙眷侣。他们并未察觉到有接近。

谢春江顾不得那么多，对着眼前便径自跪了下去，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爹！娘！”

正是永城侯谢晋和侯夫曾碧瑶。

谢春江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像做梦一样，颤抖着双手，准备狠狠的抽自己一下，来证明所见非虚。

贵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阿隽，快过来呀！”

谢春江如同被一道惊雷击中一般，再也无法质疑眼前的一切，挣扎着站起来向前方走去。

“阿隽，愣着什么，快过来呀。阿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还有莲子汤。”

谢春江拖着脚步，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的靠近母亲。

眼前继续说着。

“你阿爹说了，近几功课做的很好，许你今晚少练一个时辰的功夫，好好歇息，还不快谢谢你阿爹。”

谢春江生硬的转过，望向那个素里不苟言笑的侯爷，宣武大将军谢晋。

他收剑鞘，瞧着眼前泪水涟涟的儿子，蹙起了眉。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的像个娃娃一样哭。”

谢春江慌的抹了抹眼泪，拼命挤出一副笑脸。

“阿娘，我好想你啊。”

曾碧瑶摇摇笑了笑。

“你这傻孩子，睡魔怔了不是，我好端端的在这里，做什么又想我了。”

转念一想，又说道，

“是不是又变着法哄我，想让我替你说好话，让你阿爹同意你去关家军。告诉你啊，想都别想，阿娘不同意，你才多大呀。”

谢春江傻笑着望向絮絮叨叨的母亲，只觉得此此景，若是能够时光永驻，便是折寿十年也值得了。

谢晋将长剑斜倚在石桌前，自己顺势坐在了曾碧瑶旁边。

“你根基未稳，想要从军，且得修炼几年再说。”

谢春江顺从的点了点，拿起一块桂花糕准备放进嘴里。顿了顿，抬起来问道，

“今天是什么子？”

曾碧瑶听见这话，腼腆的笑了笑，并不做声。倒是谢晋接了腔。

“我瞧你真是魔怔了，今是你阿娘的寿辰，你连这都能忘了。”

“你阿娘说了，逢双才好大办，今咱们就一家坐在一起说说话就好了。”

谢春江的桂花糕还是没能吃进嘴里。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心里默默盘算着，现在是哪一年来着？

谢季忽然走了过来，俯身一拜，便通传到，

“宫里来了，说是有陛下谕要传诏。”

谢春江蓦然从石凳上跳起来，惊恐万分，拉着谢季说，

“季叔，不要放他们进来，让他们走！”

没有理会他。

谢季继续回报，传诏的内侍已经迎到了正厅，来说陛下急召，不必再沐浴更衣。

谢春江一个在旁边急的眼睛要冒出火星子来。

“不要走，不要听他们的，把来的赶出去！不要进宫！”

谢晋提起长剑，随谢季去了正厅，曾碧瑶紧随其后。

没有在意谢春江的呼喊。

仿佛他是透明一样的存在。

谢春江拼了命的想要追上去，用尽全力大喊着“不要走！”。

却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挡在面前，让他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谢春江屏息凝神，气聚丹田，用尽最后的的力气，绝望的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爹——，娘——”

忽而打了个冷颤。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