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购粮

正是史可法，史可法与朱大典不同，励图治，整治漕务，接连弹劾罢免了三个督粮道，还清查朱大典的过往。

若是平时，朱大典还不在乎，反正自己背景厚，有东林党撑腰，但如今朱大典忽然升官，坐镇凤阳，总督江北、河南和湖广军务，若此时查出什么来，落得一个‘不能持廉’的罪名，那就要被御史的奏折淹没了。

所以朱大典赶忙处置总督漕运期间的黑账，手中的漕粮也成了烫手的山药，若一个不慎被惹抓住把柄，那就是前功尽弃，而三万五千石粮食，几万两银子，他可不想白白扔掉，若是照着以前的法子出手，容易被顺藤摸瓜，倒是李明勋的身份正和朱大典的要求，说白了，李明勋是海外华，不好调查，而他一买走，免除了许多渠道，更是妥帖。

“这么说，是他朱大典求着我买了？”李明勋没有被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砸晕，意识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老弟，你可万万别生了什么旁的心思，这是大明，是江浙之地，万万使不得呀。”许长兴拉着李明勋的手，焦急的提醒道。

随着与李明勋往多了，许长兴对他越了解，在许长兴的眼里，李明勋能有如此豪富，靠的不是明世故，而是胆略，连东虏都敢抢一把，胆子忒也大了，他就担心李明勋为了压价，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譬如在江南散播朱大典贪墨妄为的消息，着这厮早出货。

一旦朱大典真的着恼，李明勋手里那张沈犹龙的帖子可救不了他。

“老哥放心便是，明勋省的。”李明勋呵呵一笑，说道。

半月后，镇江。

李明勋到了酒楼下的时候，只见程璧已经在门等着了，李明勋哈哈一笑：“程兄，这次多谢你为我谋划粮食的事儿，实在是感恩不尽呀。”

程璧的看了一眼，感慨说道：“我程璧自幼经商，大江南北两京十三省多是去过，自认见过不少绿林好汉，如今看来，也是井底之蛙，真真是山外有山外有，哎，能结识你李明勋这般豪杰，是我三生之幸，帮你些小忙算的什么呢？”

无怪程璧对李明勋感观大变，那在涌金号上醉酒，醒来仆送来一锦盒，说是李明勋的礼物，打开之后却见是一印信，上面确是刻着异国文字，像是蒙古文又有几分不同，他找来博学之验看，才知那是清国甲喇章京海塔之印，这甲喇章京乃是正三品的武将，相当于大明参将职衔，更要紧的是，这海塔是个觉罗，是东虏老之远亲，若在大明更算是宗室勋戚了。

程璧本就是豪杰之属，不然也不会在未来江之战中散尽家财募勇抗虏，他知道，李明勋既然得此将印，那海塔此也定然被讨取级了，程璧左右打听，从涌金号水手那里得知，李明勋不仅杀一甲喇章京，还从儿都司带回级三百余，而其名下作坊里尚有上百东虏隶。

如此规模，就是在大明也是大胜，如何让程璧不心澎湃呢。

“哟，程掌柜的，怎么在这里聊起来了，倒是把咱仍在一边，着实让心寒呀。”一个瘦的男从里间走了出来，瞥了李明勋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李明勋打量了眼前这个男，四十余岁，一对三角眼甚为明，戴着乌纱，手中两个手玩核桃上下翻飞，那核桃亮里透红，倒是比玛瑙还有鲜亮一些，无论穿衣打扮，还是谈吐举止，都是富贵福气的做派，但是听其说话，还有三分官腔，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不知这位大如何称呼？”进了里间的李明勋笑呵呵的问道。

那厮却是昂一哼，冷淡待之，程璧呵呵一笑，说：“这是宋业宋大，如今在仓里供职。”

宋业啧啧笑了：“咱们宋家可是打嘉靖爷的时候就在漕运衙门了。”

李明勋这才明白了过来，在大明，官是官，吏是吏，不能混为一谈，从宋代开始的‘官吏分离’在大明得到展，特别是朱元璋的小农思想，本身对官员就极为仇视，所以大规模压缩官员队伍，让更多的行政事务由吏员和幕僚承担，而各衙门的吏员中，漕运衙门的仓吏是少有的肥缺。

这些家伙平淋尖踢斛，以陈换新，还压榨挑夫、纤夫，是十足的蛀虫硕鼠，历代做下来，比一般的商都是富有，而有些靠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和脉网络，直接为高官大员服务，成为心腹爪牙，比七品县令还要威风，这宋业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哟，都说江南之地藏龙卧虎，想不到今得见宋大，真是一大喜事呀。”李明勋皮笑不笑的说道。

宋业摆摆手：“莫要说那些没用的话，咱来这里是谈粮食的，李掌柜的，若非上面那位急着出手，你也捞不到这么低价的粮食，可是我等也是上上下下持了的，这几累的很呀。”

李明勋自然知道这厮是在索要好处，却也不慌，叹息一声说道：“哎呀，粮食的事儿如今有些变化啊。”

说完这话，李明勋小心的打量着宋业，他这般说正是试探宋业的急迫程度，看能不能压价下来，宋业似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