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孝城乱（十四）【求月票】

郡守被踩死之后，祈善沉默了很久。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沈棠蹲在溪边洗脚洗鞋。

听着匆匆溪水声，她倏地打沉默：“元良啊，你那位朋友，是个怎样的？”

祈善道：“很好的，心软耳根软，因为时常帮助别而导致自己生活窘迫……这世上少有能比他还好的了，奈何好命短……”

恍惚间，似乎少年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声调温柔含笑，清朗脆，不同于“书山”秘地，数绝粮绝食绝水后的沙哑无力。

【世上有善有恶，但终究是善多于恶。倘若因为那点恶而对受苦善冷眼旁观，我们与恶何异？襄助他只为无愧于心，而非图他如何感恩。一噎之故，绝谷不食。】

【阿曲，你这想法不可取。】

正常哪有他这么傻的？几次被白眼狼反咬一还不记教训，碰到了晏城，命都丢了。

他没有用天花坠的词汇描述那位挚友如何好，记忆中的友也只是个面色稚的少年，只比身边的沈小郎君大了四岁。但在他的记忆中，如兄如父、如师如友……

是他一生的恩。

祈善看着溪水长叹一声。

“因为他这个毛病，我少时经常劝解他不要管那么多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信他！也不要碰到个看着可怜的就伸手搭救……鬼知道救的是还是披着皮的鬼！可他不听，一次都没有。”不仅不听，还会用年长两个月压制他，祈善每次都黑脸。

类似的话他没少说，每回都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扭该嘛嘛，若有上门求助，更不知拒绝二字怎么写。家里穷得只剩一屋子的书，米缸净得连老鼠都不屑光顾。

其实祈善也没资格这么劝。

毕竟，他自己也是被搭救的一员。

论出身，这位挚友并不差，只是家里穷而已。只要他想，祖上的清贵名声和母族帮衬，可以让他获得常无法想象的财富。但他宁愿维持现状，穷到需要匿名写市井话本。

沈棠：“市井话本？啥内容？”

祈善默了默。

Emmm——

十本有七本是不可说的。

祈善换了个文雅说辞：“启蒙的……”

沈棠：“启蒙？”

祈善嘴角抽了抽：“闺房……启蒙……”

挚友负责提供素材灵感和内容，祈善画功强，负责绘画兜售，他们联手——有故事节，跌宕起伏；有场景动作，劲刺激。

那些天马行空的场景和想象，瑰丽的描述与景色，为那些明面上清高正经、背地里也蠢蠢欲动的世家子弟和名士，提供无数想象空间。这活儿，一度成为家中一大进项。

也让祈善不能直视自家挚友……

一个从未涉足烟花之地的，他是怎么凭想象搞出这么多花样，一问，家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颜如玉会教这些东西？？？

沈棠：“……”

好家伙，这白皮黑眼、唇红齿白的少年文士，脑子里不仅装满了知识，还装满了“知识”。

仅凭祈善简单描述，一个心地善良柔软、格固执单纯，还会不少奇奇怪怪技能的少年在心中逐渐浮现。那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也正是如此，才会令遗憾。

“有一点——晏城或许没说错。”

祈善倏地开。

“什么？”

“真论卑鄙，我跟他无异。”祈善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问，“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

沈棠：“……”

感上并不想知道，这是祈善的伤，揭开一次必是血淋淋的痛。理智却告诉她，知道比不知道好。伤蒙着只会溃烂骨。

沈棠轻声问：“怎么活下来的？”

也许是大仇得报，祈善难得生出一倾诉的冲动，自虐一般迫自己回想：“那个秘地藏着以岩石搭建而成的军阵。周遭有八门八阵，军中为主阵，一共九个主阵，旗下又分六十四小阵。大阵套小阵，阵阵相套相合，危机四伏。一旦阵便是九死一生……”

大概是哪个前曾带出去一部分残阵，落了十乌手中，靠着歪门邪道研究出一个非常缺德的解石阵的法子。牺牲一换取死门的位置，另一便能从生门出去。

他和“祈善”都不知这点，在石阵秘地绕了好几天时间，经历无数个幻象——或滔天巨、或山崩地裂、或刀山火海……看似是假，但落在身上却是真，真真假假分辨不清。

他们为了活下去已经筋疲力尽，还得耗尽心力研究如何阵出逃。断粮绝水，哪怕是在天地之气充裕的“山海圣地”，他们两个也熬不了多久，直至饥饿、饥渴到极点，产生海市蜃楼般的幻象，引导他们自相残杀。

祈善道：“死的……本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