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伢子

半个时辰之前，初七还不知道这里有暗窖，她寻着子哭声摸到户家，恰好有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开门，正好撞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两眼一对，初七略心虚，笑眯眯地问：“陈大娘家吗？”

打量初七几眼，颔首道：“在，找她何事？”

初七心里咯噔了下，莫非自己误打误撞？再看看这眼凶嘴利，实在不像善茬，说不定她也是在诓骗她呢。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我家郎君让我来问赊账何时还？”

陈大娘又打量起初七，然而这时房内响起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陈大娘回骂道：“哭什么哭！没见讨债的来了？等你男回来，给你一顿拳脚！”

“啊，我来的不是时候嘛，陈大娘莫生气，我回去和郎君说说，再宽个几。”初七边笑边搓着手，学起酒肆掌柜的“见钱眼开”。

陈大娘忽然把门敞开，说：“不必赊了，你进来。”

嗯？！

初七愣住了，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故作镇定道：“那行，我叫下我哥哥。”

话音刚落，初七准备扯开嗓子嚎，孰料挨了记闷棍，两眼一黑，再睁开眼时已经身陷地窖，和一群来历不明的子挤在一块儿。

听到谢阿囡的笑声由近至远，初七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她屏气凝神，隐约听见“陈大娘”和一男子在谈，他们说的是粟特语，她听不懂。

在河西走廊里粟特商是出了名的财，娃娃三岁起就学怎么经商，没有他们不敢卖的东西，只有他们不肯做的买卖。

初七几乎没和粟特商做过买卖，但见此形也知道自己被当商品绑了，她环顾四处，估摸这里有二十几个子，有些两眼无神，面如枯稿，想必是几经转手的，还有一些泪眼朦胧，哭哭泣泣，要么是不肯被卖，要么就是和她一样被硬拐来的。

众子中有个少哭得特别伤心，看她皮肤黝黑但长得净，身上的衣料也不差，显然是被拐卖的。

真是同病相怜呀！不知怎么的，初七竟激动起来，大有异乡遇故知之感。她挪到少边上，费力地屈身以两根指拔去少嘴上的布团儿。

刚刚还在哽咽的少顿时愣住了，泪眼多了几丝困惑，这时，顶上木板咯吱作响，似乎有要下来。初七连忙施以眼色，让少先别叫，少点点，待木板声音停止之后，她咬掉了初七嘴里的布团。

“是不是父汗让你来救我的？”少迫不及待地轻问，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初七瞄瞄脚上两指粗的麻绳，给了少一个淡然的眼神。

“你看我像吗？”

少从激动到失望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又大又圆的眼睛泛起泪花，她咧开嘴，一副要哭倒长城的架势，初七见状瞬间就怕了，手被绑着没办法捂嘴，她便把脸蛋贴到少嘴上，少莫明地“亲”她一下，愣住了。

“你别哭啊！这会把引来的！”初七瞪她，“来我们更活不了！”

少听闻立马闭紧嘴，过了会儿又啜泣起来，流泪道：“我从小就哭，父汗老为此骂我。”

说到伤心处，少又哭了，只是这回她哭得比较讨巧，没把声音传出去。别的子见此也忍不住哭泣，闷闷的哭声此起彼伏，反而把动静闹大了。

“咣咣咣”顶上的木板震三下，是伢子发出的警告。

初七轻声道：“大家先安静些，咱们想办法逃出去，只要活着挨过今晚，明天都能有救。”

话落，子们不哭了，眼睛里都冒出希冀的光。

“我叫阿柔。”少边说边往初七身边靠，“只要你救得了我，我父汗一定会赏你金银财宝，你要什么给什么！”

初七嗤之以鼻，“先想办法出去才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阿柔听到这话又咧开嘴哭，但见初七翻白眼，她又乖乖地把嘴合小一些，哽咽着道：“我与侍娜塔骑马，半路上遇到问路，我好心带他过去，他竟然把我和娜塔关到车里。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送哪儿，十分害怕，而娜塔……”阿柔咬住嘴唇，珍珠般的眼泪滚落下来，“娜塔为了保护我被那伙欺辱了，尸首也不去了哪儿，中间换了很多辆车也换了很多，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绥戎城，再往西走就到吐谷浑的地界，往北则是武威。”

“啊，这么远！我家在乌兰，我的父汗一定在到处找我，呜呜呜……”

阿柔绝望了，想捂脸哭泣可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只好靠到初七肩上，咬着她的肩，把哭声给压下去。

初七疼得抽搐，又不敢叫，待阿柔松开嘴，她呲牙咧嘴倒吸凉气，对着受伤的肩吹了又吹。

初七突然转过身，把被绑的手抬起，说：“既然你这么能咬，把这绳子咬开吧。”

阿柔吸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