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如履薄冰（二）

，如今你更是可以直接向陛下告发了我——可你却接连两次都纵下了我的种种，”

说着，周窈棠凉薄地一笑，“倪大可是有什么不可告的目的吗？”

倪洵听了，并没有转过身来，他低着沉默了片刻，待天上一银月升起时，终于抬望了一眼西边早已沉寂下去的夕阳，用轻不可闻的声音淡淡道：“顶着这张面容，我只希望你能在这宫里好好儿地活下去。”

说完，倪洵便大步向前，也不回地走了。

秋风萧瑟，周窈棠没有听清他的话语，正要开询问，但是眼前早没了倪洵的身影，只得作罢。

四周一片冷寂。

周窈棠感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濡湿了一片，站在原地回味着先前倪洵的话，久久未动。

忽然一阵裹着寒意的秋风袭来，周窈棠脖颈处一凉，这才回过了神来。

周窈棠见天色已暗，连忙一路小跑着朝六尚局后门的方向而去。

方才发生了太多的对话，她的脑中此刻一团麻。

先前才被李盏提点了一番，对方不仅监视着自己乃至阖宫上下的一举一动，还嫌自己不够“上进”，催促着要她去皇上面前露脸。

奈何周窈棠本身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上位。

且不言周窈棠因着赫连桓的缘故，本身就对皇帝没有什么好感，并且她认为通过升任官的方式，或者接触宫中各，同样可以达到自己探查真相的目的。

如今李盏在那边催促着，很是着急启用自己这颗棋子，这倒是周窈棠未曾想到的。

她本以为李盏将自己收麾下只是为了在内宫中多一层保障，毕竟自己当初还未宫时，李盏就曾待过她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不要联系得过于密切。

周窈棠本以为自己起码可以先潜伏在司膳房中一段时间，慢慢地摸索宫中的形势；然而如今这等形看来，李盏应当是近期想要做什么事儿，这才不顾两关系露的危险，着急慌忙地跑来提点和威胁自己。

周窈棠想清了这一层，倒也稍稍松了气。

毕竟如今有求于的算是李盏，短期内他也不会真的将自己这颗棋子舍了。

既然已经知晓了李盏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么只要稍稍表现的“殷勤”些，到时候他若问起，再推说是自己运气不好，每次去都未曾遇见陛下——这种事儿也是真的强求不来的，适时李盏也不好再发难跟责骂了。

虽然如此，周窈棠也不能松懈，因为方才倪洵对自己的警告的态度，以及他那冷的眼神，仿佛都是在无声地威胁着自己——他知晓自己真实的身份。

就算是没有那番话语，周窈棠都觉得，倪洵才是真正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

然而周窈棠又很是不解，倪洵明明自己就是西监司的统领督公，既然知晓自己用了假的身份，又疑心自己混进宫里的目的，他大可直接将自己羁押、处置了，但是却接连两次都轻描淡写地放过了，仅仅是警告。

周窈棠觉得倪洵这种种的行为，仿佛是要将她的命运牢牢地拿捏在手中，等候着一个必要的契机再给自己致命的一击似的。

这简直是个冷至极的毒蛇，在晦暗郁的角落里蹲候着自己的猎物，随时伺机而动。

周窈棠早就跑出了一身的汗，但此刻想到这里，却还是打了个寒战。

眼瞧着前边就是六尚局了，周窈棠也暂且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于是甩了甩，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服饰和发髻，又敛了表，便赶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进了六尚局中。

她一路疾驰，好容易回到了司膳房中，一进去只见陶掌膳正指挥着朝露她们几个提上各自所需负责的食盒，抬眼瞧见周窈棠进来了，神有些不悦。

而一旁的朝露更是在后悄悄地指了指陶掌膳，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隔空对着自己做了个“你惨了”的型，一脸替自己担忧的神。

周窈棠本就不是个不懂看眼色的，她瞧着这副阵仗，赶忙冲上前去将陶掌膳双手中提着的食盒抢了过来，陪着笑脸道：“姑姑且回去歇歇罢，这些婢来便好。”

陶掌膳瞪了她一眼，回对着朝露等吩咐道：“今儿个时辰晚了些，你们几个去东六宫送膳时同各位娘娘们主动认个错儿。”

朝露等自然是乖巧地应下，然后便转身去了。

这时陶掌膳唤了两个小厮推着送膳的小车，然后转对着周窈棠道：“你跟着我去西六宫。”

周窈棠得令，赶忙一手拎着一只食盒，跟在陶掌膳身后往西六宫的方向去。

陶掌膳在最前走着，周窈棠噤了声，默默地跟在她的后，大气儿也不敢出。二身后只传来两个小厮推着的送膳小车的车在宫道上滚滚而过的声响。

因着先前少了周窈棠在司膳房中帮忙，做晚膳本就慢了些，再加上众本以为周窈棠就快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