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7章 事尚可为

“禀太后：侍中阳毅自午时便跪于宣室殿外，直至暮，方为陛下所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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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吕雉，面上丝毫不见‘气急攻心’‘羞愤昏厥’后的虚弱，反倒是隐隐散发出寒之气。

殿内香炉遍布，青烟缭绕，竟透露出一丝间仙境的意味来。

听闻寺的禀告声，吕雉揉捏着额角的手并没有放下来，只稍张开紧闭的双眼，却连眼角都没有给那前来禀告的寺。

见吕雉没有再做吩咐的意思，寺也只暗道一声晦气，便悄然退出了寝殿。

而间军议之上出狂言，扬言说要带十万大军北出长城，生擒冒顿回长安的舞阳侯樊哙，则满目愤恨的跪坐一旁。

除了侧躺在御塌之上，不住揉搓额角的吕雉，以及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樊哙二之外，不远处的两片筵席之上，还坐着两位中年男子。

其中一眉宇宽和，气质温润，身上却穿着与气质极其不符的甲胄。

另一则眉宇刚毅，颌下髯须齐整，身形孔武有力，比樊哙稍高些，也稍壮一些，同样是甲胄齐备。

在太后吕雉面前，坐着足足三个身着致青铜铠的大汉，乍一眼看上去，却都好似正等候亲长训斥的少年。

但要是有其他在此，那就会发现：这三个，即便放在太祖高皇帝刘邦所封的开国功侯当中，也绝对是举足轻重的物。

——舞阳侯樊哙，汉开国功侯第五位，食邑五千户！

——曲逆侯陈平，汉开国功侯第四十七位，食邑五千户！

至于那个体型酷似樊哙的大汉，更是汉室开国功侯当中，绝对绕不过去的一。

——绛侯，周勃！

——汉开国功勋第四位！

——食邑，足八千一百户！

如果说，舞阳侯樊哙被刘邦封为彻侯，多少带点感因素的话，那陈平、周勃二获封为侯，则几乎全靠的是实打实的战功！

尤其是绛侯周勃，几乎参加了自秦二世元年以来，刘邦阵营所参与的每一场战役！

且都斩获颇丰！

而当这样三个功勋卓著，在才辈出的开国初都威名赫赫的元勋，同时出现在吕雉面前时，其所暗含的意味，也就非常的耐寻味了……

“阿姊，俺……”

只一声称呼，樊哙就成功将陈平、周勃二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当今汉室，能有资格喊吕雉为‘阿姊’的，除了吕雉的胞妹吕媭(xū)之外，恐怕也只有吕媭的丈夫，吕雉的妹夫樊哙了。

但很显然：樊哙刻意的讨好，却并没有让吕雉的怒火减少半分。

“唤太后。”

几乎毫不带感的一声吩咐，顿时惹得樊哙这八尺高的汉子面色一慌，旋即如丧考妣的跪了下来。

“阿姊，俺知错了……”

看着樊哙丝毫不顾年过半百的年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似个孩童，吕雉面色僵硬的撇了陈平、周勃二一眼。

复又过了片刻，吕雉那冰冷到几乎不带温度的面庞，总算是涌上了些许恼怒。

“廷议之前，吾怎同汝说的？”

“先让百官开！”

“同汝说了几次，今军议，汝不便开不可开！！！”

“可知吾为保尔命，费了多大心思？”

恨其不争的从榻上直起身，吕雉那遍布岁月痕迹的手掌，直在自己腿上拍的啪啪作响。

“汝倒好，吾言未毕便跳将出来，开就是兵甲十万！”

“汝当这满朝文武、百官公卿，都乃食稚童？”

“元勋功侯莫非看不出，尔舞阳侯意欲何为？！”

只短短数语，吕雉压抑一整天的怒火便汹涌而出，惹得殿内三位大汉赶忙把一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片刻之后，吕雉脸上的怒意，竟又诡异的消散下去。

但不等樊哙上前告罪，一声清冷至极的呢喃声响起，再度惹得樊哙高大的身影停滞在空中。

“明，吾亲自同阿媭言说，后，汝便携妻小细软，往封国暂住吧……”

“阿姊！”

樊哙中下意识脱出一声呼唤，顿时惹得方才那盛怒之容，再次回到吕雉脸上。

“暂避风论！”

“如此道理，还需吾亲自教吗！！！”

一声几近嘶吼的咆哮，终于让樊哙放下了所有侥幸，只面色黯然的一拱手，便向殿门处走去。

而在樊哙的身影探出殿门，消失在视野中的一刹那，吕雉便再次疲惫的侧躺下来，不住揉搓起额角。

“唉……”

“这莽夫，叫吾怎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