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福地

张默自认不是苛刻之，在这命贱如狗的年代，给她为未尝不是件好事。

…………

城西市上，数十个仆排成数排，整齐站在看台上任打量。

仆们胸前都挂有木牌，标注价格、姓名、年纪、因何售卖等基本资料。

看台旁边摆有一张案几，一个文吏打扮中年跪坐在案边，负责收钱、登记契书，另有两名官差帮着维持秩序。

这是官方卖场，在此售卖的仆多是犯了事的官员家属和仆从，身家清白，有据可查，相对靠谱点。

除了官卖，民间也有私卖，有大户家犯了事的仆被转卖，有活不下去自愿卖身为，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被贩子拐卖来的。

虽然汉代法律明文规定，严禁拐卖，拐卖行为与群盗、盗杀伤、盗发坟冢等重大罪行并提，抓到要处磔刑(砍后并将尸体分裂)，但只要有买卖，就会有拐卖，就连汉景帝之母窦太后的弟弟都被拐卖过，当然，这是发生在窦漪房还没得势之前。

今正值市开市，大早上看台前就围了不少，有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也有衣着体面的管家下，对着仆们指指点点、品论足。

张默大致看过一遍，挑了十个半大小子，皆是十五六年纪，其中九个是官员家仆从，因主家犯事，被拉来一起卖，反正都是，给谁为不是，九个小伙顺从跟着去签了契书。

另外一个身份稍高些，晋阳少府家公子，名唤王长，长得一表才，因父亲贪墨巨资，被抄了家，父亲处绞刑，母亲惊吓而死，家里数十皆沦为仆。

从前当主子的，一朝从云端跌至泥里，心里肯定各种不甘、愤恨，张默怕买个麻烦回来，原本是不想要这，却不料他苦苦相求，甚至当场跪下认主，发誓永不背叛，张默馋他能写会算，便咬牙买了下来。

去文吏处了钱，换过卖身契，正准备领回去，仆群里突然冲出一，三两步跑到张默跟前，噗通一声便重重跪在石板道上。

“求公子买下和妹妹，妹妹生病了，没愿意买她，她会死的，求您了，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公子，求公子大发慈悲，求你了，求你了。”

仆说着，额往地面砰砰砰连磕数下，张默一个愣神功夫，这额已磕皮。

“你先起来，别磕了，我先看看。”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肤色暗黄，五官长得却极漂亮，廓立体，有点像混血儿，那双黑葡萄似的眸子里氲满泪水，楚楚可怜，又看她胸前木牌，竟还是王长家的家。

王长也认出这，跟着求道：“公子，这是我母之，秉纯良，也聪慧，亦识得些许字，可否……求您买下她。”

又看向躺靠在不远处石上的童，王长重重跪下，“二丫她病了，若无买下，恐活不了两，她是仆之，年纪又小，官府是不会给她请大夫的，求您了……”

王长这一跪，让张默不禁动容，虽然他现在也是，但之前却是这两姐妹主子，今肯为二跪地相求，可见秉不错。

不过，即便没王长求，她也不可能见死不救，一个小丫而已，还是养得起的。

“安仁，去把孩子抱来，我去付钱。”

大喜，先是对张默磕道谢，“谢公子，谢公子救命之恩，谢公子！”而后才转向原主子王长道了声谢。

把这群安置到前不久刚买的私宅里，张默请大夫为病丫看过，又给一众重新取了名字，两姐妹借鉴梅香名字，分别叫荷香、菊香。

王长的名字张默原不想改，少年却自愿要随主姓，改名张长，其余九取李白《行路难》中“长风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分别叫张风、张、张会、张直、张云、张帆、张济、张沧、张海。

取完名字，张默给少年们布置下两个月的课业和工作，每早上跟张长认字学算术，下午由管亥教授武艺，傍晚帮忙蒸馏白酒。

两个月时间内要认五百个字，要学会简单加减乘除，武艺至少要能在管亥手上过五招才算合格。

这一课业，把少年们惊讶坏了，包括张长在内，原以是来做最低等杂活的，没想到新主竟是让他们习文习武？

看着一众讶异神色，张默淡淡道：“怎么？不想学？”

众回过神，忙不迭点，异同声道：“想学，想学，公子放心，我等必不负您期望。”

“期望不是挂在嘴上的，想改变命运，全看你们自己，机会只有一次，两月后成绩合格者，我自重用，不合格者，只能一辈子扫地刷马桶，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虽然不知主子中的重用是何用，但能有机会改变命运，不说两个月废寝忘食学习，就是两年，他等也能坚持。

张长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拱手道：“公子确是要让我等读书习武？”他也是大家出身，从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