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家路窄

你想过的生活？爸到现在都下不来床，哥也一直不回来，那些随时都会来把我抓走，我不想留在这里担惊受怕，也不想一辈子困在农村，你要留没拦你，你也别拦着我。”

余飞沉默几秒之后才开：“这的确不是我想过的生活，但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余美当然知道，所以才心里难受：“姐，我就是替你不甘，你之前在会计事务所上班的时候，王婶恨不能一天上门提亲八遍，现在你一回家，她立马就说你配不上她儿子了。我看她那样我真来气。”

“嘴长在别身上，她说什么说什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向外解释。”

余美不说话了。

余飞接着说：“你要真替我不甘，就好好上学。堂堂正正的考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跑出去。等你明年考个好大学，我一定亲自送你出去。”

“可那些……”余美一想到那些催债的，就忍不住哆嗦。

“我已经报警了，那些不敢再去学校捣。”

余美还是担心：“可哥一天不还钱，他们还是会找我们麻烦的。”

余飞脸色被寒风吹得有些苍白：“钱的事给我，你只管上好你的学。”

父亲病倒后，余飞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余美不知道她姐从哪里借的钱，自从大哥网贷之后，全村能借钱的他们家都借过了，父亲卧病在床，母亲眼睛也哭成半瞎，只能勉强自理。

一家的起居和经济重担，全都落到了余飞的肩上。

余美不是没看过飞出去的儿怕被老家吸血，一出去就跟老家断了联系。她这个姐可好，被她妈和哥哥吸了这么多年的血，连吭都没吭一声，现在还毫无怨言的把一家的重担揽到了自己身上。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是她在她姐的位置，她能不能做到她姐这样。

“姐……”余美看着这个回来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有点瘦脱相的姐姐，眼眶瞬间就红了。

“别磨蹭了，上车。”余飞不想弄得太煽，她一直是个理多于感的，遇到问题就去解决，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余美没再反抗，乖乖上了车。

“姐，你哪来的拖拉机？”

“二叔家借的。”

“二叔能白借给你？”

“他们玉米地播种的时候我去帮忙。”

“他不舍得让他两个儿子回来出力，可劲使唤你呢。”余美看着余飞原本细腻白净的双手已经有了裂，又气又心疼。

连她都看不下去，要是被她爸看到他们家的骄傲变成了这样，肯定心疼死。她爸在没倒下之前，最疼的就是这个学霸姐姐。

“没事，开拖拉机牵引机械耕地播种，也花不了多大力气。”余飞说着就下车发动车子。

余美见她双脚跨步站稳，重心在脚部腰部，左手按住压缩器，右手把Z型启动器放摇动的卡槽里用力搅动，启动完成的瞬间，余飞猛的拉出启动器，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以前很多都被这个“绕把子”给打到，但余飞动作净利落，没被伤到半分，还把拖拉机顺利发动起来了。

余美由衷佩服，她这个姐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聪明，考试从来不愁，连拖拉机这种东西，她摸半天就能上手。可惜她生错了地方，要是她出生在城里富裕的家庭，她这辈子决不会被压在这个穷困的山沟沟里。

冷风在脸上刮过，余美吸了吸鼻子：“姐，我会好好学的。”

余飞目视前方，语气笃定：“我知道。”

到了镇上的中学，余飞把余美托付给来支教的严老师，才开着拖拉机去帮二叔买春耕用的种子。

回去的路上，她又去田里捡牛吃的饲料，想着运回村里的养殖队。

村里的扶贫办为了鼓励村民参加公社养殖致富项目，出了扶贫条例，没法出钱集资的贫困户只要每天去捡回一车料给公社养殖队，三个月之后，公社就会给出力的贫困户分配两刚出生的小猪。

对于撑起家的余飞来说，任何一个创收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每一分钱都要打细算。甄妮借给她的十万块她除了给父亲治病了，没有花一分钱给她哥还债，无论她妈怎么骂她闹她，她也绝不松。

等送完二叔的种子和公社的料，已经是傍晚四点多，虽然天还没全黑，但光线已经暗了。

余飞开着车子往家里赶，路过一座土桥时，她看到前方有个背着大包小包影子，那男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村里的，一米八五往上的个分外显眼。

对方显然对这附近很不熟悉，一脚踩到了道边。

余飞摁了下喇叭，提醒他不要再往里走，那个位置之前因为下大雨，把木栏杆给冲走了。

没想到下一秒男就滑倒了，一扎进了河里。

余飞吃了一惊，想都没想，飞身冲了过去。

此时河里水位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