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源布衣（一）

说起来，如何处理这些个流窜作案的小蟊贼一直是各大招牌酒楼的烦心事，这种事对于一般小店也就是由老板娘亲自出手，拿着笤帚将连轰带打驱赶出门，要是偷得过于出格，也就是闹上官府，万事由那大老爷裁决。可对于这种酒楼来说，门脸面无疑是其最为看重的，处理轻了，蟊贼当你这酒楼好欺负，是个可以三进三出的地方，可若是处理重了，围观的食客们当你酒楼是个笑话，一点小钱还斤斤计较。

那跑堂小二显然不想惹得自个儿一身晦气，当下也只想将这小贼赶紧赶出门去，于是手上力道重了几分，那小贼吃痛，拼命挣脱，年纪不大，动作倒是不小，一时间如同扑棱蛾子一般，在那小二身旁上蹿下跳，惹得周围看客一阵发笑。

小二已是耐心到了极限，来到门一手蓄力，正准备将其一鼓作气甩出门去，不料那小贼一脚踢在临门的一桌客席上，一支瓷杯摇摇晃晃，片刻之后应声而碎。

“啪——”

这下可连门听曲儿的客都给惊动了。

临桌的食客好似被这无妄之灾吓了一跳，几个连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那瞬间愣在原地的小二。那小贼显然也被这响声惊到，呆滞了片刻，但立即反应过来自个儿闯了弥天大祸，一个蹬腿就要往门外溜去。

这下那跑堂小二可就容不得你想走就走了。先前这小贼到后厨偷拿的几个点心，加在一块充其量不过几百文钱，可这临门的一套酒具，虽比之不及殷子安当下所用这套白玉纹杯，但那也是实打实出自广南浮窑的瓷器，这一摔少说去掉几十两白银，这钱总归不能是坐在门的这桌客来出，要让这小贼跑了，小二找谁要去？

只见那小二眼疾手快，伸手一探，便再度将那小贼提在手中。见此景，就连那柜台前的账房伙计都坐不住了，哭天喊地地走到门来，这几十两银子的缺，哪找补去？

那小贼身上的衣服本就不堪，经过一番撕扯已经近乎是衣不蔽体。为了不让其不知羞耻地来一招金蝉脱壳，小二和账房伙计一抓着那小贼手臂，张便是一百两银子的赔偿。

小贼这下也不挣扎了，但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看着一地碎瓷，泫然欲泣。

那账房伙计急得在小贼耳边吼了几句，已经全然不顾四下客讥讽的目光，见得那小贼无动于衷，气急攻心，一掌便招呼上来，将其打翻在地，作势还要上前踹上几脚。

饶是以殷子安的定力也不由得微微皱眉，在一旁胡吃海塞的白月儿提醒道：“文先生说过，让你不要惹是生非。”

殷子安只好给自己再倒上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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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冰烧，却不再倚栏看去。

随即楼下再度传来一声闷响，殷子安心一动，再度扭看去，只见那前一秒还在大发雷霆的账房伙计这就被踢飞出去，砸在那柜台前，灰土脸。

再度看去，那小贼身前站着一，身形修长，着布衣，束儒巾，身后还背着一柄用布匹包裹着的修长物件，殷子安看那长度估摸着是把长剑，可既然是剑又为何不鞘而以布蒙之？

布衣男子气度不凡，但也只是寻常书生打扮，跑堂小二上下打量一番，起初以为是那小贼的家里亲戚，但见到那小贼的惶恐模样，再加上小二并未觉得眼前这出得起那几十两白银的赔偿，一时怒起，管你是谁，抄起一旁的扫帚就打过去。

布衣男子兴许是觉得方才一脚踢得重了，这下便不好得再下手，只是连连躲避防守，招式在旁看来愈显滑稽。布衣男子顺带将小二的扫帚打落，这下更引得那小二愤怒，也不加思考自己跟对面这的差距如何，手上青筋起，一个虎扑就要把这布衣男子按倒在地。只见男子也未有多余动作，身子向右轻移半步，那小二就连男子衣角也未能触及，一个狗吃屎砸倒在地，磕掉两个门牙。这般场景要是在那天桥之上，定能引得周围看客一片叫好。

另一半，才支撑着起身扶稳帽檐的账房伙计见此场景，连忙向着后面招呼一声，从那后厨呜呜泱泱走出一帮大汉，有的还提着菜刀，手持火棍，将一帮食客吓得不轻。

殷子安轻轻摇，这酒楼的门面今算是被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败光了。

布衣男子也有些无措，显然是没料到事会发展至此，若是再闹下去，到了官府，自己打在先，更不占理。

见那男子有息事宁的想法，账房伙计走出一步，站到一众大汉身前，也不客气，张便是二百两银子，听得布衣男子眉紧皱。

说话间那账房伙计朝着还躺在地上的小二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一骨碌爬起身来，守在门，张嘴便应和着，对，就二百两银子！

见到男子为难，账房伙计料定此拿不出这么些银两，于是侧身一步，招呼着身后五六个大汉上前将二拿下送去官府。

布衣男子急之下只好出手，一步上前，仅是一招推门望月，便伸手打翻为首的两位大汉，殷子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