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同道

荀贞心道：“还没见着，就先替戏志才给我‘赔罪’，对朋友可谓尽心尽力了！对朋友尚且如此，何况对亲、族？难怪他与族的往虽然不多，但却没有一个说他清高孤傲的，凡提及文若之名，就算再挑剔的族也无不称赞。”

他正色说道：“文若你这是什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能与他好，我就不能包容么？况且，难道说只有戏志才不是礼教中么？子曰：‘无友不如己者’。朋友主要看的是‘志同道合’四个字，只要是同道中，别说不守礼节，就算杀放火，我也一样倾心相待！”

荀彧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如春风拂面，重迈开脚步，边走边说道：“四兄，戏志才对你的评价真对！”

“噢？他评价过我？……，怎么说的？”

“四兄可知今曰为何家君召你来见么？”

“为何？”

“昨天下午，戏志才来了颍。他来了后，先没来找我，而是在县中转了转，听到了一些对你的传闻。傍晚时分，来了我家，登门就对我说：‘你们荀氏又出了一个俊才啊’！我因问之，才知他说的是四兄你。我就问他‘为何如此说’？他例举了四兄在繁阳的作为，最后评价说道：‘你的这个族兄有大才而甘愿自屈在十里之地，必有非常之志’。”

“‘必有非常之志’？”

荀贞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不是因为他觉得戏志才这个评价不靠谱，而是因为他觉得被戏志才说中了心事。

自从他在繁阳亭做出了点成绩后，有夸他有才的，有夸他民的，有夸他导向善的，也有说他能折服豪强的，但是却从来没有由此认为他有“非常之志”的。文聘的从叔父文直算是眼光比较独到的，也只是在背后说他“不可测”而已。不过细细想来，他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能在即将到来的世中“保全姓命”，在绝大多数的当时还没有意识到即将会有黄巾生的背景下，他的这个志向也确实可谓“非常之志”了。

荀彧说道：“是啊，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因而将他的话转告了家君。实话对你说吧，四兄。家君自从许县归来后，这些天甚少出门，对你在繁阳的美名其实并不知晓。听我说了后，才起意见你。正刚好，你就回来了，於是便遣我登门相邀。”

“原来如此！”

荀彧要是不说，荀贞还真不知道其中曲折，他心道：“刚才我还奇怪荀氏才济济，怎么我在繁阳亭的这点小事也能‘二龙’的眼中？原来竟是戏志才的功劳。”

两还没见面，荀贞就要感谢戏志才了。他说道：“贞愚陋，常一个而已，‘非常之志’实不敢当，但是文若，你刚才说‘戏志才对我的评价真对’，怕指的不是这个吧？”

“有非常之志”不能解释荀贞“难道说只有戏志才不是礼教中”这一问。荀彧颔首，答道：“戏志才在说了你有非常之志后，向我打听你去当亭长的前后经过后，听完后喟然叹息，说：‘你的族兄以荀氏的身份，自请去做一个亭长，不在乎世的非议，是我的同道啊’！故此，叮嘱我务必请你来见上一面。”

荀贞心道：“因为觉得我‘不在乎世的非议’，所以就觉得我是他的同道？”

……

两说话间，来到了荀彧的住处，推门进去。

室内的布置很简单，床、榻、案几而已。

这是荀贞第一次来他的屋中，但第一印象却不是“简朴”，而是书简极多，地上、床上、榻上、案几上，几乎到处都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卷卷的竹简。

在竹简中，有一高冠、华服、丝履，正盘腿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