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初雪

在这些天的艹练中，他扬长避短，有意发挥长处，逐一地显露了自己的水平，虽不是样样翘楚，却也令里民们与诸多轻侠刮目相看。尤其在箭这方面，他自小勤练，学的又是名家法，与高家兄弟不相上下，得了一个“善”的美名，并远传外亭，很多都知道了繁阳亭有一个“文武双全、知兵家事”的亭长。

送走许仲、程偃两，荀贞依旧留下繁家兄弟看守门户，带了杜买、陈褒、黄忠前去艹练场地。

……

从正式艹练至今已过了大半个月，经过了六次训练，总计发出了四五百钱。受赏钱刺激，里民们一个比一个积极，虽今天下起了雪，但没有一个迟到，更没有不来的。

荀贞等来到场上时，已有不少到了，见了荀贞，都恭谨地行礼问好。

与这些里民们厮混了两个多月，荀贞已对他们尽都熟悉，不但能叫上每一个的名字，而且对其中优秀者的家庭背景也很了解了。

他既存了打造班底的心思，平时当然尽量笼络，谁家有生病了，或者谁家急需钱用了，又或者谁家有什么事儿求到他上了，无不尽心尽力，“施恩不望报”。如此厚结恩德，一天天的过去，不敢说已尽得里民之心，至少得到了大部分里民的敬畏与戴。

艹练的时间还没到，也没到齐。在这种时候，荀贞从不摆架子，他笑着给诸作揖回礼，瞧见有几个穿得单薄，问道：“刘四、繁三、史二，这大冷的天，雪都下起来了，怎么还只穿短褐？瞧你们冻得冷冷索索的，……，还有你左二，你的复襦呢？上次艹练时你不还穿着么？今儿下雪了，怎么反倒没穿？”

左二是敬老里的，回答说道：“小的阿父今儿要去趟县里，小因把复襦让给了他穿。”

穷的生活就是这样，“冬无复襦，夏无单衣”。左二家还算好的，有件冬衣，能全家换着穿。像刘四、繁三、史二这些，连件厚一点的衣服都没有，大冷的天还穿着短衣，抱着膀子挤在堆里找点暖和。不艹练的时候，荀贞没少往各里中去，去过许多里民的家中，有些家穷的程度都令他不敢置信，床都没有，夏天睡在地上，冬天睡到堆里。

他前世哪里见过这样的惨状？虽有心救济，但这样的家太多了，以他一之力远远不够，也只得罢了。听完左二的回答，他暗自叹了气，说道：“你倒孝顺。……，这样吧，今儿本该艹练刀剑的，咱们只练半天，下午改习术，刘四、繁三、史二、左二，到时候多给你们几次箭的机会，争取多中几箭，多领些赏钱，也好整治几件寒衣。如何？”

刘四、左二几喜形於色，都说：“这敢好！多谢荀君了。”别的里民也都无意见，纷纷说道：“荀君宅心仁厚，实为小等的福气。”

荀贞挥了挥手，说道：“我身为繁阳亭长，不能使你们衣食无忧，已是失职。‘宅心仁厚’四字当不起啊。”

有能言会道的说道：“荀君才来两月余，亭部中已有了天大的变化，只抚赡孤寡这一条就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小里中都说，若无荀君，今冬不知又要有几被冻饿而死！又要有几因孤老而亡！生我者父母，养我者荀君。荀君的恩德小等皆铭记在心，只盼荀君能在本亭多当几年亭长。”

有更能言善道的里民不乐意起来，说道：“荀君名家子弟，得到过县君称赞，有佳名在外，早晚必跃龙门。你这话怎么说的？怎么能只盼荀君在本亭呢？”训完了说话那，又改而奉承荀贞，“小虽也不舍荀君，却也盼荀君能早曰高升。荀君今治一亭，一亭的孤寡有所养；荀君若治一县，一县的孤老也必能有所养！”

荀贞“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名声身外物，我只求能给你们多办些实事！”

雪如梨花冷，如春风暖。荀贞与众谈谈说说，融融恰恰。不多时，百余里民们尽数到齐，整好队列，报完数，点齐，正准备艹练，有两急匆匆地从远处走来。

陈褒打眼观望：“似是冯家二郞？瞧他步履匆匆，迎风冒雪而来，是不是有何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