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文高初见

一跳，下意识地侧脸瞧了瞧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高二、高三两，见他两个都灰土面，捂着被踹处，呲牙咧嘴，一副强自忍疼的样子，心思急转，想道：“今天是为迎贞之而来，没带太多宾客。只有这两个废物，怕不是文姓小儿的对手！如果执意来强，说不得要吃大亏。吃亏不怕，丢了脸面太是不好！”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罢了，且先忍住这一气，待诓了这小儿跟我去亭中后，叫齐手，把家中的剑客都唤来，再报此儿辱我之仇不迟！”

县君、县吏吓不住他，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拿定了主意，他依旧装作不忿，手下却轻了，装成被荀贞拉住的样子，就势站住，愤愤说道：“贞之，我闻你今天上任，不胜欢喜，因而叫了乡中诸吏前来相迎！这小儿实在无礼，冲马扬鞭、辱我太甚。要非看在你的面上，今曰定要让他知道我西乡高素的手段！”故作恼怒地大力把剑收回鞘中。

荀贞怎会想到他打定了主意要“诱敌”？还只当是被自家劝住了，苦笑说道：“子绣，多谢你来迎我！……，仲业，你来给子绣赔陪个礼，道个不是。”

文聘尽管年少气盛，但是质本淳朴，虽看不上高素这样的乡下，虽也恼怒高素的辱骂，可现在听了荀贞的话，还是上前来，赔礼道歉，说道：“高君，是我不对，不该辱你在先。”

高素鼻子里“哼”了声，说道：“且看贞之面上，不与你一般计较！”不再搭理他，亲热拉住荀贞的手，说道，“贞之，来，我给你介绍，……，这几个都是乡里的佐史。”指着“拥慧”的小吏说道，“此姓黄名香，本乡乡佐。”

对黄香，荀贞是“闻名已久”了，早在程偃事时，就听说他被高素痛殴，只是一直未曾见过。

这会儿听了高素的介绍，他打眼观瞧，见这黄香四十上下，中等身材，瘦脸杂须，眼看时游离不定，透着一畏缩，特别此时他双手拥慧、卑躬屈膝地行礼，更显得畏畏缩缩。

虽然高素在介绍他时漫不经心，虽然他给的第一观感不好，不过荀贞并没有倨傲，保持一贯对的客气，回了一礼，笑道：“曰后乡中税赋诸事，便要多多劳烦、倚仗黄君了。”

“不敢，不敢。”

高素斜着眼看他，问道：“不敢？什么不敢？你说在说谁不敢？是我不敢，还是贞之不敢？不敢什么？不敢劳烦你？不敢倚仗你？”

黄香急忙分辨，说道：“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在说谁不是？我不是，还是贞之不是？”

官道之上，四下都是旷野，寒风一吹，十分冻，黄香却被高素得额上都冒汗了，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抱着扫帚，弯下腰，颤声说道：“高君息怒，谁的不是都不是，都是小的不是！”——既然说什么都错，脆也就不再分辨，只管跟说绕令似的赔罪就是。

荀贞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道：“这高素，真真一个乡间霸主。乡佐虽在乡中任职，却也是县吏，且职掌一乡之赋税收取，其选又多出自本乡大姓，按理说也是颇有权势的，但在高素面前，这黄香却竟如门下仆也似，也不知是因他本姓懦弱，还是被高素打怕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高素一眼，又想道：“这高素骄横跋扈，其家中宾客、徒附甚众，又与阳翟黄氏有关系，算得上威行一乡，我今侥幸得他敬重，倒是省了曰后治乡的一大麻烦。不过，此行事肆无忌惮，却又是一个我治乡的阻力，——他对待乡佐尚且如此，何况黔首百姓？”想起了高素之前迫程偃让妻的行为，“平时定有许多恃强凌弱的行为，必定招致了不小的民怨。……，该如何处置与他的关系？我须得好生思量。”

高素嘲讽、责骂了黄香几句，将适才所受的“恶气”稍微发散出来了一些，心转好，与荀贞握手笑道：“贞之，以你之才，岂是十里之宰？我早知你在繁阳待不长，只是却没想到才三个月就被拔擢升迁了！而且还是迁到了本乡，实在可喜可贺！我在家中略备下了些薄酒，为你洗尘。”瞅了瞅荀贞骑的马，大摇其，“此等驽马，不合你的身份。来，来，换我的马骑。……，等会儿酒席上，你我一面饮酒，我一面听你讲那夜贼之事，不亦快哉！”

他早见过荀贞的马，知是劣马，所以今天在出来迎接时，专门多带了两匹良马。荀贞拗不过他的好意，只好换马骑乘，余随从在后，往亭中去。

——上马走时，高素特地偷偷地往后边瞟了一眼，见文聘也跟着来了，这才放下心来，恶狠狠地想道：“这文姓小儿带的那几个，皆威武雄壮，像是壮士，且披甲执刃，不好对付。我且不要着急，等待会儿席上，酒过三行，把他们都灌醉了，再摔杯为号，使出伏兵，用出手段，定要将他们都打一个滚尿流，才算是出了我这一恶气。”想到美处，笑出声来。

荀贞莫名其妙，问道：“子绣，怎么了？”

“没，没什么。这不有阵子没见你了，想起等会儿把酒言欢，不觉痛快，因而失笑出声。”